「陵澤,你若助瑾兒修復妖靈,重獲新生。你便可以用他的血,開啟折雲扇……」
「陵澤,若瑾兒也死了,你就永遠找不到槐彥。」
「陵澤,槐彥是為了你死的,他為了給你續命,把自己的心剜給了你!我們不告訴你,隱瞞你,也是受他所托,不想你傷心欲絕。這般好的槐彥,你舍得不找嗎?」
一聲聲,一道道,錘擊陵澤的冷靜,直至出現裂縫,步向破碎。
她像是威脅,也像是哀求。溫婉的妖後,從未如此凌厲過。她的下半身已經失了靈性,化為桃木扎根在土中,穢色橫生。干涸的手指握緊陵澤的手腕,淚水冰涼,枯竭的生命墜入末世:「陵澤,求你了……」
沉默著的陵澤許久才道:「要修復他殘損的妖靈,需歷亡命劫與情劫。」
這是如何慘痛的兩個大劫,需經歷此世大起大落,也是滅心滅魂的生死重塑。
「我可以幫你,可你的孩子,此後永遠都將活在痛苦與悔責中。但若只有你的靈體為他重塑肉身,他便可作為一個小妖無憂一生。」陵澤停頓片刻,緩緩道,「而我,會庇佑他一生。」
蒼瑾是妖王的遺腹子,而妖王是陵澤的義弟。蒼瑾也能算是陵澤的半個孩子,他不忍,卻也猶豫。要找到槐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可惜,妖後已經靈氣耗盡,成了一段枯木,無法再答話。蒼瑾的妖靈在她身邊輕輕晃動,無聲且悲傷地哀悼自己的母妃。
陵澤動容,輕輕伸手,攤開自己的掌心,對他道:「方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小小的妖靈是個不如手掌大的靈球,閃著淡泊的光,怯怯地躲到了枯木背後。
「瑾兒,若你也同你母妃一個想法,便來我的掌心。若不想……便不要過來。」那一瞬間,陵澤想的是,過來。
過來,我助你修復妖靈重塑肉身,你則給我一刀妖王之血。
我們公平交易,誰也不欠誰。
過來。
瑾兒,過來。
聲聲循誘。
他是鬼迷了心竅,也是給過了蒼瑾與妖後拒絕的機會。
最後,蒼瑾的妖靈輕輕依附到他的掌心。那種絕望且熾熱的感覺,陵澤此生都不會忘懷。幼小的靈魂躲在殘損的妖靈中哭泣,無痕的淚水溢滿了陵澤空盪的心,如一場瓢潑大雨溺過。這還只是一個年僅八歲的孩子,失了父母,滅了肉身,卻直至此刻才知道哭出來。
他封了蒼瑾的記憶,為了讓他更好的歷劫,也為了讓他起那些悲寂的眼淚。
他們已經回不了頭了,陵澤如是想。
現下,他望著貪欲露心的鈴蘭,心中不知是輕巧還是深重。
「我要你,將此物,放到小桃花的心脈中。」陵澤終於取出了那把丟失已久的折雲扇,一字一誅心,笑容詭異輕揚,「然後,再去天獄司告訴他,是你害了他,是你……要他的命!」
鈴蘭驀地跌坐在地上,手腳冰涼:「你說什么?」
三百多年前,陵澤在人間的道觀中私放了一顆仙丹。
眼睜睜看著一個妙齡少女鬼鬼祟祟的從道長的袖中偷了它,躲在夜里的馬棚中倉皇吞食,遂而羽化成仙。也看著她初入天界,夜夜躲在司葯殿的角落里抹眼淚,卻還是每日清晨固守職責地去給那株小桃花澆水。
她對小桃花說盡了天界的冷暖自知,幾百年來,那株小桃花成了她唯一可以訴說話語的朋友。她可以同落難,同享福,卻不能看著同伴比自己高登一步,她是個自私的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