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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魚們閑聊。

它們只會聽,不會說,但一雙眸子通人性。

此次,夜北只是沿著一彎木橋向前,沒有搭理它們。而它們也曉得,內閣里邊來了位身份尊貴的客人,已住了四百年。這位客人雖有仙骨,卻沒有一絲仙力,身子孱弱的厲害。自他來後,夜北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他們一路徑直走到里頭的廂房,輕輕叩了三下門扉。里頭的聲色不佳,像是喉嚨里還粘著血肉,含糊不清的聲音:「進來。」

隨著一聲緩長的木門『吱呀』聲,門開了小半。生怕外頭有風驚擾,夜北和銘荷都是側身進的屋,隨後緊緊關上了門。

屋內黑漆漆的,銘荷點了一盞燈。

昏黃的光線映著廂房內細致的格調,隱隱有雕花浮現,朵朵相連攬枝於一張干凈的床榻。浮光虛無,被褥上散落幾縷葯香,上頭坐著的人正是死在四百年前的雲淵上仙。

他的眉頭深陷,似是呼吸都勁。

一雙手看似平穩地放在膝上,卻是連抬一下都吃力,抖抖索索地輕顫著。

「上仙怎么坐起來了。」銘荷話語里帶著溫和的責備,上前撫著他的背。

「有些積食。」雲淵淡淡地答。

夜北拿出袖中的葯瓶子,倒了幾顆葯丸在一杯溫水中,輕輕晃盪融散:「陵澤那的血凝丸,可以止疼。」他端過去,讓銘荷小心謹慎地喂雲淵喝下。

一杯盞溫水與常人來說不過一口的功夫,可對現下的雲淵來說,卻能抿上半日才能慢慢咽下去。

他周身乏力潰疼,細細扎著每一片肌膚,似是血中都流淌著痛楚。咽食更是苦不堪言,新長成的脾胃虛弱,比凡人還不堪。只一勺小米粥就可能讓他積食,令他渾身抽搐。

「你的身體剛長成,除了仙骨,血肉都是凡人的血肉,不能不吃東西。不管怎么難受,都要吃下去,一日半碗小米粥也行。」

話罷,夜北給雲淵把脈,點了點頭。他的氣息雖弱,但已平穩不少。

雲淵當年七魂六魄四散,是天帝回了它們,當即就用自己的仙力與修為挽回了雲淵消散的仙骨。天帝是算錯了的,他以為雲淵不會用自己的命去換小桃花的命,卻不想他痴情種成這般愚昧。

姻緣池的紅線難斷,天帝也知道,不過他還是希望雲淵能夠迷途知返。

身為天帝,用己身修為挽回一個做錯事的上仙的仙骨,是天界大忌。天帝斷然不會讓他人知道這件事,所以當雲淵還是一副白骨時,他就將雲淵藏到了夜北這處。

骨生血肉,如萬劍穿心之疼。

雲淵要疼上足足四百年才能生成完整的肉身,並需要一個能夠保守秘密的人日夜不歇的照顧他,否則萬一有差錯,他就可能頃刻消散,再無回天之力。正因如此,天帝留了銘荷一條小命。

而四百年的穿心之痛,恰是天帝給雲淵最好的責罰。

銘荷取出一塊錦帕抹去了雲淵嘴角滲出的葯水,耐心著給他喂了大半盞下去。見雲淵額角都是細密的汗珠,她心疼地對夜北道:「今日就先喝這半盞吧,早晨才吃了米粥的。」

得到夜北的默許,銘荷才將那盞已經被喂的渾濁的葯水放到桌案上。她輕柔地捏著雲淵的臂膀,手法是夜北特意教過的,為雲淵舒展筋骨與血脈流通。這法子有效,上月雲淵還躺著起不來,如今已經能自己坐起身來。

不假時日,他便能恢復成常人的樣子,除了沒有修為與仙力。

但這急不來,雲淵要重回上仙的姿態,大抵還要千年時光,或許還不止。

雲淵也是這幾日才能開始說話,幾乎都是幾個短促的詞。他的喉間還未長好,不宜多說。每日大多數的時間里,他都是在閉目養神,常常是一動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