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寄想親自出征,好好教訓教訓那小兔崽子,但朝中根基不穩,又不能沒有人照料。
思來想去,左右為難。
斟酌半日後,他最終還是決定離朝親征。在臨行前,秦寄去見了林辭卿一面。
那是一個傍晚,日暮西斜,橘黃的晚霞鋪滿了天空。
秦寄一個宮人沒帶,獨自踏進了臨儀宮。
偌大的寢殿空盪盪的,枯黃的樹葉落滿了地面,踩上去有「咔嚓」的輕響。
秦寄走過長廊,周遭一片寂靜。在即將推門而進的瞬間,他卻突然頓住了。
一個月以來,他一直都是在深夜過來,還從未知道林辭卿在白天時,都在做些什么。
秦寄退開兩步,屏息往鏤空的窗格子中看去。
只見林辭卿臨窗而坐,白衣勝雪,如瀑的烏發披散在肩頭,面前擺著一副棋盤。他正拈起枚黑子,緩緩落下。
周遭有細小的灰塵,浮動在金色的斜陽里。
秦寄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不由自主屏起了呼吸,這樣靜謐安逸的畫面,讓他剎那間有種回到了當初尚在江州時的錯覺。
「誰?」
窗外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響動,林辭卿瞬時蹙起眉,扭頭看了過去。
秦寄不得不從門外走進來。
他看著秦寄的眼睛黑白分明,純粹的令人心驚。
服葯之後,林辭卿已經不怎么咳嗽了,哮喘康復大半,只有嗓子還有些嘶啞。
秦寄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兩人無聲對視,沉默得窒息。
「我要走了。」半晌,秦寄走過去,在林辭卿對面坐下,從棋盒拈起了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低低說。
「……」林辭卿默了默,問,「去哪兒?」他還不知道太子復國的事。
秦寄沒有回答,只反問說,「你希望我能回來么?」
「……」
這是什么話?林辭卿茫然地蹙眉看著他。
秦寄淡淡笑了笑,漫不經心道,「李承復國了……我這次,是要帶兵,親征北上。」
「……!!」林辭卿呼吸霎時一頓,猛地抬起頭看著他。
「……阿卿,」可秦寄也正看著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碰,秦寄的神色平靜而淡漠,幾乎是波瀾不驚地問,「倘若,我是說倘若」
「我和太子只能活一個,阿卿,你希望是誰?」
「……」
剎那間,林辭卿臉頰血色褪盡,容色蒼白地直直盯著秦寄:「你要殺了承兒?」
秦寄如墜冰窟。
這句話下的暗意不言而喻,他明白,林辭卿已然做出選擇了。
秦寄勉力維持著最後的平靜,輕聲問:「……你為什么覺得,會是我殺了他?」
而不是他殺了我?
林辭卿手指發顫,幾乎拈不住棋子,只不住喃喃:「不,你不能這么做……」
他太了解秦寄了,這個人繼承了秦家所有帶兵為將的天賦,幾乎可以說是用兵如神!一旦上了戰場,根本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
以李承在他這里學的些謀略皮毛,要招架住秦寄的親征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能這么做!」林辭卿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