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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好人,斷斷舍不得傷害生靈。我起初被貶的時候,也知道自己錯了,不該損壞了玉帝的寶物,可是那殺人的,被判了刑,也只死得一次,來世就解脫了,我呢?」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手攀著衣角,指著胸口無數的上,一字一句厲聲道:「我每七日就要死一次,生生世世都無法解脫!」

丑妖怪的嘴哆嗦著:「我已經不想相信我能得到赦了,觀音尊者救苦救難,我聽說你可知過去未來,你為什么不說說,我是不是真的錯的那么離譜?」

我覺得,這個老實人,大概不是我想的那種老實人。

即便是最受得了欺負的時候,也總會有個爆發的時候。

我能和他說什么?他無非就是想問我他和玉帝那個錯得更深,可是玉帝是玉帝,他就算是錯了,也不能容得別人說他錯,不像如來,要是他錯了,我還能悄咪咪嘀咕兩句,要是被他聽了去,他估計也暗地里悄咪咪嘀咕我,不會把我丟下界去,拿飛劍來穿我的心。

我西天和天庭一貫井水不犯河水,誰對誰錯我說了不算,更何況,這世上哪兒有說它錯了,便再也不會發生的事情呢?

所以,我對他說:「不,你沒錯。錯的是那個琉璃盞。但凡能被摔碎的琉璃盞,都不是好的琉璃盞。」

妖怪:「……」

他本來怨氣積累了多少年,遇見我好不容易宣泄出來,但是還沒來得及徹底失控,被我這話一說,竟然吼不出來了。

他愣愣看我,又看看我的怪徒弟。

惠岸說:「就是,這畢竟是天上的琉璃盞,這么容易就摔碎了,肯定質量不行。若是天上的琉璃盞和凡人那里的一個樣子,豈不是顯得天庭很掉價,這是采辦處的錯。」

怪徒弟果然了解我,接話都接的毫無痕跡。

他跟著我這么久,還是第一次一口氣講這么多話,還是為了幫我緩解尷尬的局面,我真是太感動了。

妖怪訥訥道:「那,那當真是那琉璃盞的錯?」

惠岸一錘定音:「就是那琉璃盞的錯。」

於是,我順理成章地說:「對!看來你不僅無錯,反而有功,我應該替你向玉帝說情,讓那飛劍不要再來了。我看你骨骼清奇,很有前途,不如,你入我佛門如何啊?」

這話說得太像傳銷的,連我自己都懷疑我最近被宣傳部那幫家伙感染了。

我之前不講話的時候,這妖怪覺得自己沒錯;我講了話,他又將信將疑,覺得自己有錯,仿佛置身夢中,不敢相信一般望著我:「可、可我是有罪之身,蒙了菩薩幫我說情,又怎敢用罪身辱沒佛門呢?」

這樣,我就更好將下面的話說出口了。

我說:「不如這樣,你認那從東土大唐去西天取經的取經人做個師父,保他西天取經,到時候功成自然罪。你說滿天神佛你都不拜了,那取經人不過是個凡人,肉體凡胎去西天取經,不顧重重險阻,這樣的人,你跪一跪也是無妨的,你既然願意入我佛門,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叫沙悟凈如何呀?」

他震驚地看著我,仿佛不敢相信,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說不出,半晌,忽然跪倒大哭:「沙悟凈拜謝菩薩!」

我心想,你跪我有什么用呢?赦了你一個,也不能讓玉帝那個老頭兒變得好一點,不過你算是幸運,被赦了,反正還會有成千上萬的倒霉蛋前仆後繼,我雖然號稱救苦救難,倒霉蛋卻是一個也救不得的。

我對他說:「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簡單的對錯。你看那取經人不也沒錯,只是想去西方取經,一路上千辛萬苦,被你吃了,下一個還是要前仆後繼地來,這才是真勇者。你不能因著被飛劍穿心便死了心,你是大有前途的,以後還要成佛濟世,不要灰心嘛。」

我現在跟如來學得,張口講胡話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

沙悟凈一邊大哭一邊說:「我死也不會忘記觀音菩薩渡我之恩的!要不是菩薩點化,我怕是要心懷怨恨在這里爛掉腐化了!我死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