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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終,終於下一世得以為人,希望驚蟄不要再念著上一世的事情,毀了她往生的路。那之後,驚蟄才變成這樣的。他常對我說:牲畜又如何?難道牲畜不是比人有情有義。可是他說這些有什么用呢?死便是死了,死不復生,下一世就算是找到了魂魄,也早不是昔日里相逢的人了,唉,你不要怕他,他其實不是你想的那般壞的。」

惠岸對驚蟄的遭遇抱有同情,再見面的時候,便對他和善了許多。

那一日他見到的驚蟄,似乎也比往日里和煦許多,話也多了起來,時常拿尾巴掃一掃惠岸,來逗他笑。

等十七睡去了之後,驚蟄對惠岸說道:「我在這世上,親近的只有這一個弟弟,可惜他生下來卻看不見東西。我若是有一日死了,他又是天生盲眼,以後誰來照顧他呢?你也有弟弟,你知道作為兄長對待幼弟何等擔憂,可是我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世上哪兒有讓人眼睛復明的法子?」

惠岸起先想起哪吒,那日哪吒剔骨剃肉還與父母,他的心如刀絞一般痛得滴血,總覺得自己無用,保護不了弟弟,什么也做不了,愧疚了幾百年,聽驚蟄這樣說,一時間極其認同,卻總覺得哪里不對,便茫然道:「我何曾與你說過我有弟弟?」

驚蟄道:「你若是不曾說,我又怎么會知道?」

那時惠岸尚且不知防備他人,就以為是自己很久之前隨口提起過,也並未深究。

驚蟄說:「我白狐一族,食夢為生,是唯一修行的法子,我把這個法子傳給你,不求你做什么,只求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能替我照料十七一下,這是我僅有的東西了。」

惠岸見他願意將族里最機密的東西傳給自己,便也將他當做是朋友,如此相處近百年。

神與妖,泰然相處。

直到那一日,惠岸偶然聽到師父說起那凈瓶里的水,可使盲者復明。

他知道十七既無功德,也無機緣,甚至未曾行善,師父不會專門渡這只一無所有的妖怪。

但是那凈瓶里的水,離他如此之近,只要一滴,便可使他唯一的朋友復明。

讓他看看這個世界,好的還是壞的,只看一眼就好,他想讓那純白無瑕的一顆心,不至於在黑暗里千百年地沉寂著,只要幾縷光灑進去便好。

於是,他對十七說:「我師父瓶中的水,可以使你復明。」

十七說:「你師父是神仙,神仙的東西哪兒能隨意給人呢?我生下來就是這樣,早就習慣了,看見與不看見,也沒有差別的。」

驚蟄卻說:「不過是一滴水而已。十七,我早就覺得惠岸的師父絕非等閑之輩,既然是了不得的神仙,又這么會缺一滴水?」

十七總覺得,哥哥說的都是對的,畢竟哥哥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從小就在這山澗前卧著,既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也沒見過這山澗前的世界,所以哥哥說話他從不反駁,只是小聲說:「那也是他師父的水,不是他的,如果貿然拿了來,他師父會生氣的。」

驚蟄沉寂的眼睛里,灰暗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隱藏了許久的鋒芒,道:「既如此,便不要他師父知道。難不成他還日日數水有幾滴不成?」

惠岸只是一片好心,卻不知他這個下界的神仙,早被別人盯上許久了。

那雙陰沉的眼睛早就在暗處望著他,不知望了幾百年。

只等著他自己跌入那早就挖好的陷阱中去。

獵人捕殺動物,往往先在陷阱里放好誘餌,再耐心等待;漁人釣魚,坐在岸邊一動不動,如同從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