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他那雙鮮紅色的眼睛也同樣清晰可見,玻璃一樣倒映出薩菲羅斯近在咫尺的臉孔,鬢邊灰色長發垂下,如瀑布般落在兩人耳邊。
一把被折了一段的長刀貼著虛的脖子,拿刀的手平穩鎮定,沒有絲毫顫抖。
隔著正宗,薩菲羅斯似乎都能感覺對方動脈的跳動,和自己的心跳一樣平靜。
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薩菲羅斯,目光如有實質地逡巡在後者臉上,右手抓住刀柄,左手按住地面。
良久,他忽地一笑,慢吞吞開口:「你會動手嗎?」
「……」
「你也猜出來了吧,沒錯,吉田松陽還在這具身體里,實際上,他一直在看著你。」
透過虛玻璃般的紅眼睛,薩菲羅斯似乎真的看見一雙碧綠的翠眸。
「要不要試試?你這一刀砍下去,松陽到底是會死呢還是會回來?」虛微笑著,眼神平靜,神情從容,就好像看見薩菲羅斯猶豫掙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等薩菲羅斯做出決定,他就開始動手,右手用力,一直貼在臉頰邊的長刀發出刺骨的寒氣,毫不猶豫地向臉上割去。
豎瞳驟縮成一線。
薩菲羅斯一偏頭,左手猛然揮動。
「鐺」的一聲,他踢開上方的男人,彈身後躍,一點溫熱的液體從左側臉頰滑落。
與此同時,虛也沒有被砍掉腦袋,因為一柄禪杖在關鍵時候敲偏了正宗的刀身,以至於那一刀只砍傷了虛的左肩。
薩菲羅斯隨手擦掉臉上的血液,扭頭冷冷看向來人。
被禪杖救了一命的虛卻顯得比他還要憤怒,聲音像淬了毒的寒冰:「不是說了不要來打擾我嗎?」
「首領。」朧向虛遙遙行禮,「天道眾來了。」
虛一愣,渾身的殺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抬起頭,看向頭頂已經消失的太陽。
朧和薩菲羅斯都做出同樣的動作。
在三人頭頂,一艘巨大無比的飛船緩緩前進,就像一大片厚實無比的烏雲,不但陽光被它截斷,連下方的大地、樹林和人類全被納入了飛船的陰影中。
奇怪的是,在此之前,薩菲羅斯和虛竟然都沒有察覺到這艘飛船的靠近。
當陽光徹底被船身遮蔽,一條懸梯從飛船上扔了下來,隨即天人開始陸陸續續從懸梯上攀下。
還不止這些。
周圍的灌木叢晃了晃,銀亮的槍管從中探出。
「這是什么意思?」虛轉頭看向一人,那人剛從飛船的懸梯跳下來,身披斗篷,頭戴斗笠,微微抬起頭的時候,露出了猙獰的面孔和綠色皮膚。
此人忽略掉朧和隨後趕來的奈落殺手,目光直直落在虛身上,隨後又轉向薩菲羅斯,臉上一抹貪婪的笑容劃過:「將軍已將你交給了我們。不過我沒想到,這里竟然還存在另一只阿爾塔納的生物。」
他指的是薩菲羅斯。
銀發青年斂眉不語,綠皮天人不以為意,繼續自言自語:「這顆土著星球還真有趣,不但存在著大量的星球能源,誕生了少見的阿爾塔納生物,甚至還有兩個。」
說話間,四周已經被天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包圍起來。
咔嚓數聲,幾十道槍口對准了包圍圈里的人。
虛眯起眼,籠罩在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消失:「看來他已經向天人投降了。」
「比起被趕下台或是整個國家毀滅,自然還是繼續當將軍最好,就算只是個傀儡。」綠皮天人聳聳肩,「那個老頭子向我們求饒時的討好表情真像一條狗啊。」
「他本來就算不上人。」虛慢慢豎起手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