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鶴白多半是在誆他,騙他做這等丟人之舉,要他一國之君跪地叩首,為桐書祈求一線生機。
可那,確實已經是桐書的一線生機。
若夢是真的,連神仙都說桐書已經無葯可醫。
那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於鬼怪之道。
三步一叩首,滿目蒼涼風。
鳳儀宮中,卓凌站在床邊抱劍而立。
沈尚書坐在桌邊,輕輕地,輕輕地抬起手,撫上了琴弦。
卓凌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娘娘!!!」
沈尚書輕輕撥弄琴弦,撥出兩個破碎的音調。
卓凌欣喜若狂:「娘娘,屬下這就找太醫,這就去找太醫!!!」
漠北荒原,小皇帝仍在步步叩首而行。
鳳儀宮中,十幾個太醫已經在此擠成一團,此起彼伏地吵吵嚷嚷著。
已經痴傻數月的沈尚書低頭撥弄琴弦,許久之後,才輕輕說了數月來的第一句話:「別吵。」
卓凌跪地說:「娘娘恕罪。」
御醫們漸漸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一起盯著皇後木然淡漠的臉。
卓凌小心地說:「娘娘……您……您能聽到嗎……」
沈尚書說:「我累了,都下去吧。」
他以為自己不過黃粱一夢,哪知竟然睡了這么久。
御醫們退下,只剩卓凌還未走。
沈尚書抬眸,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卓凌,你想說什么?」
卓凌說:「陛下……陛下去漠北為娘娘求醫了。」
沈尚書說:「我知道。」
他只是不願醒來,卻聽得到耳邊種種動靜。
小狼崽子的哭喊和誓言,他一句一句都記在心上。
只是……他再也不會相信了。
皇後娘娘清醒了,宮中立刻把這個好消息飛鴿傳書給遠在漠北的皇上。
從漠北回京,少說也要半個月。
這半個月里,宮中侍衛太監人人綳緊了心頭那根弦,既怕惹皇後不悅,又怕皇後離開皇宮。
沈尚書坐在鳳儀宮里看字畫。
蟠龍殿里的侍女抱著小皇子站在門外。
沈尚書看了一眼,說:「進來。」
侍女邁著小碎步走進來,努力笑著說:「娘娘。」
沈尚書聽著這個叫法就渾身不自在,深吸一口氣擺擺手:「孩子給我,你出去吧。」
小皇子睡得香甜,軟綿綿地窩在他懷里打著小呼嚕。
沈尚書怔怔地看著那個孩子。
這是……他的孩子?
分娩那日,他痛得昏了過去,緊接著就是茫茫一場大夢,時夢時醒,也不知他的孩子,究竟是死是活。
小皇子睡高興了,歡快地在襁褓中蹬了兩下腿,繼續呼呼大睡。
沈尚書輕輕笑了:「卓凌。」
卓凌說:「是。」
沈尚書說:「送小皇子回去吧。」
卓凌怔住:「娘娘不想多陪陪小皇子嗎?」
沈尚書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