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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 井藍 1280 字 2021-02-19

江知涯卻沒看他,極微弱、極微弱地搖了搖頭,這一生縱橫沿海意氣奮發的人此刻也不得不老了,心臟的負荷使他原本古銅色的臉都染上了灰白,竟似沉沉地蒙著層死氣。

他又竭力重復了一遍:「是我對不起他……和他們家在先,他若在你手上,便放他走吧。」

「沒有,」江承開口道,也不知是在司令部待了一整天,又是開會又是接打電話卻沒工夫喝上半口水的緣故還是別的什么,他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得有些嘶啞,像是從喉嚨底下發出的聲氣,說,「我……還沒抓到他。」

「那就算了。」江知涯似是極端疲倦,不欲多言,抬起一根手指揮了一下,「津州的位置早晚是你的,一會兒把那幾個老……混蛋,叫過來,我跟他們說。」

他此時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門口守著的醫生恨不得把江承現在就拽出來。

江承卻不在意這個,警惕地追問道:「你知道凶手是誰?你說那話是……」

「尚芸芳。」江知涯吐出個名字,江承猛然睜大了眼。江知涯頓了一下,灰敗的臉色竟浮上了些許不可思議的溫情,他斷斷續續地道:「不肖子……你招誰不行,偏招她兒子……你把人帶回家,我就,派人……查過他底細……」

他的神氣愈發的不濟,江承此刻也沒心緒聽他叨叨那陳年舊恨了,招手便要叫護士進來,江知涯猛一抬手,止住了眾人,對江承道:「我書房留著當年的東西。我對不起他們一家,你對顧聲那孩子……放他走吧!」

他說出顧聲那個名字,江承就清凌凌打了個寒噤,隨即被沖進病房的醫生撞開,江承靠在一邊,直覺得很多東西都不太對,而大腦卻像被抽干了髓液,除了亂成一團的思緒,再壓榨不出其他。

十二小時後,江承全權接管津州現行事務,鎮壓平定分部起義,重整軍部核心成員,京北軍至此易主。

半天後,一青衫男子自朝江一戶獨門小院出走,戴玳瑁無框眼鏡,攜一小型半舊皮箱,白凈面貌,書生模樣,緣江步行,坐上了駛往江南的一列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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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買辦模樣的中年人擦著腦袋上的熱汗,氣喘吁吁地放好行李,松了松西裝領帶,終得解脫似的癱進了座位。

他直起身,掏出包裹旁邊掛的茶杯給自己倒了點水,緊接著注意到了他面前座位上的人。

那是個樣貌頗清秀的青年男子,棉質加厚長衫里內襯的衣領齊整而雪白,挺俏的鼻梁上架著圓鏡片的眼鏡,視線低垂,落在手頭一本寫著洋文的厚書上,手邊放了個搪瓷杯子,里面的水還氤氳冒著熱氣。

年輕人身上的書卷氣重,衣衫也尋常,瞧著像個學生,要不就是哪兒的教書先生,只是不知打哪透出些與之不合的清貴,格外引人注意。

生意人多熱絡,多認識點人總沒壞處,中年人向他伸出手去,殷勤地笑笑:「先生瞧著是個讀書人,我,我姓趙,趙得後,嘿!就是咱爹好不容易得了我一個兒子,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啊?」

年輕人略一怔,抬起頭來,禮節性地握了他的手一下,說:「姓言。」

那姓趙的中年人似乎沒感到他的冷淡,或者他平常遇到的冷臉可比這令人難堪多了,他呵呵笑著回手,又問:「這十來個小時就互相照顧了,小兄弟……哪一個嚴,嚴格的嚴?」

年輕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多言的言。」

中年人被不著痕跡地刺了一下,也沒放在心上,笑呵呵地說這姓氏真不多見,他走南闖北那么些年也不過在哪哪的一帶見過這姓氏,又問小兄弟是不是哪哪兒的人,這番去江南做什么在哪兒下車,終於弄得那年輕人不願再搭理他了,才不知從哪拿出份報紙,安安分分地看了起來。

年輕人假裝沒看見那男人藏在報紙後打量他的眼,翻過手里一頁書,突然抬了下頭。

趙得後猝不及防,給抓了個現行,忙不迭地賠笑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