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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 井藍 1283 字 2021-02-19

顧聲性命危在旦夕、匆忙趕往江南的事還可以用「一時沖動」解釋的話,那么這一次他的行為自覺自願,完全與外力無關。

江知涯在醫師的全力搶救下活過來後,也勸說過他放棄,當時江承用「宋沈馮三家和日本人也在追究他」為由擋了下去,表示即便他放棄也會有其他人堅持,但他心里也並非沒有一點動搖。

後來更是在醫院碰到杜寒,這人一貫替顧聲說話,拿出一套什么西方的心理學研究成果對他一通說教杜寒並不明確了解全部真相,或者他知道了也不敢隨便胡說,所以他基本上是純粹站在「江承霸王硬上弓」這一罪行的角度勸的。

江承確確實實試圖認真地考慮過,就這么放顧聲自由的。

他用江知涯和杜寒的理論武裝頭腦,說服自己放下私心和一切過往,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往對兩人都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令人無比絕望的是,一旦他想到他將此生不會再和那個人有像他們曾經那樣親密的回憶,他的神經就像受到了鈍刀切割,摧毀理智的絕望牽扯起困獸之怒,他一拳打在實木的辦公桌上。

不管用,不管用。

動之以情,曉之以科學理論,放不下,到底就是放不下。

他一念一想,就是顧聲和他的過往種種,初到江南那一次猶如飲鴆止渴,每一個夜晚都有那個青年的面容浮現。時光如水一樣過去,非但沒有將他的偏執與渴望洗刷殆盡,反而揚起了漫天飄飛漸漸籠罩四野的別的東西。

江承以他並不敏銳的辨識力分辨不清那是什么,他只覺得他對他最初的感情並未走遠,反而在時間和思念的淘洗下緩緩厘清。

他下定了決心到了江南,懷著無論如何要在顧聲意識清醒的狀態下和他再見一面的心情,他也說不出來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顧聲對他的恨顯然沒有任何讓他回心轉意的余地。

飲鴆止渴,中毒已深,無法自拔不可自控。江承那時的狀態,大類鴉片館里面黃肌瘦的煙民,一瞬間直擊靈魂的快樂來自於致命的毒物,卻在享用之時如此虔誠。

江承來到瀛州的當天就想去找顧聲的,手在敲門的霎那停了下來。

理直氣壯的熱血冷卻下來,那五日在大使館時他對顧聲所做的事情填滿腦海,逼得江承無法呼吸。

至始至終,他一直在刻意的遺忘一點,那就是顧聲的復仇和殺伐,都理由明確,代價公道。而他對顧聲的掠奪,卻連一個勉強可以一說的借口都找不到。

他以什么身份來見顧聲呢?

一個強取豪奪的金主,一個被他險些滅了門的孤兒,還是一個暗中保護迷戀他的愛慕者?

每一個都是,每一個都無比荒謬。

他從前可以不管不顧,無視所有外物只要顧聲到手,而時至今日,他們什么過往都有了,什么骯臟的駭人的匪夷所思的過去都有了,他卻再也無法像開始時那樣肆無忌憚。

江承在院子的柵欄外站了一會兒,深深嘆了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卻聽院子里面開門「吱呀」的一聲響,他一驚,連忙一步跨到了旁邊的樹後面,從樹和柵欄的間隙中看了過去。

那個他心心念念了幾個月的年輕人,正從房里挪出了把椅子,似乎要在外面待一會兒。

而顧聲挑得位置靠里,正好被院子外種的灌木給擋住了,江承幾乎看直了眼,生怕他憑空蒸發了似的跟著挪過去從樹葉間往里瞧,然後就看到他往椅子上墊了層毯子,拿著書坐下,才另拿毯子的另一邊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