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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街一爸 蘭拓 1246 字 2021-02-19

不知道為什么,在生命即將結束的這一個瞬間,商秋蘆突然就想到了清河碼頭,想到了在白家食鋪做二掌櫃的那段時間,每天忙著拆魚頭、劈柴、燒飯,日子雖然辛苦,賺的也是些散碎不值錢的銅板,可是,那竟是他這短暫的一生最值得回憶眷戀的時光了。

他後悔了。

當年,若非他利欲熏心,想借著救下世子爺的大功勞往上爬,抹平身份的污點,又何至於放棄那般寧靜美好的生活,來到這波譎雲詭的皇城呢?如今命歸黃泉,也不過是他自作自受罷了!

「那時的我,應該不會與你留在清河碼頭,不過,今日的我,榮幸之至!」太子殿下聽著懷中說話的聲音漸漸虛弱下來,知道他時間不多了,夜幕下的宮道,慘白的月光從牆頭樹梢的縫隙處撒下來,投下斑駁的陰影。

借著那陰影的遮擋,太子殿下低下頭,在那已然變得冰冷的額頭,眷戀地親吻廝磨著,熱燙的唇印在冷白的額頭上,仿佛這樣便能將自己的體溫借出去一般,徒勞無功。

商秋蘆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滿意的笑容,骨節嶙峋的手再也抓不住太子殿下的衣襟,無力地低垂下來。

「來人!速持孤的手令去橘園找白公子,就說故人將逝,請白公子務必來見他最後一面!」太子殿下無奈地看了懷中人一眼,到底,還是舍不得他帶著一點點遺憾離開啊!

白春笙正在橘園被一堆侍從圍著試穿大婚的衣裳,他以為成親當日只需要穿著那套御賜的帶著品級的誥命服就行了,沒想到還有拜堂之後在婚房內要換的衣裳、圓房的時候要穿的小衣裳、成親第二日拜見翁姑(帝後)的衣裳等等,每一套衣裳都帶著各自應有的配飾,連所用的帕子都是不一樣的,頭冠也有好幾個,兩套換下來,他就有些頭暈眼花,恨不得逃婚算了。

正在頭疼的時候,外面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過了沒一會兒,橘園的管事便帶著太子殿下的貼身侍從進來了。

聽來人說太子身邊的商侍衛「突染重疾」,請他去見故人最後一面的時候,白春笙眉梢猛地跳了兩下,心下微沉,總覺得事情不像這個侍從說的那么簡單,皇家內院,什么「突染重疾」,不過都是弄死一個人的借口罷了,以前那些宮斗劇里不都是這么演的嗎?

擔心商秋蘆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白春笙匆匆對王鯤風派來留在他身邊伺候的人說了一聲,又帶了幾個信得過的人,一路跟著太子的侍從進宮去了。

他也留了個心眼,雖然眼前這個侍從他也見過,確實是跟在太子身邊寸步不離的心腹,可到底能不能信得過,會不會被人利用,他可不敢擔保,還是找人去通知他家鯤哥保險一些,萬一他被人誆騙了,鯤哥在外面還能想法子救他,明日便要大婚了,想來帝後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看到他這個准新人「暴斃吧?

清河郡王府,王鯤風聽到屬下冒著宵禁的風險連夜來報,說是白春笙被太子殿下的人連夜請去了太子宮,頓時臉一黑。尼瑪是誰說成親之前不可見婆家人的?太子殿下這是怎么回事?什么故人「突染重疾」,非要讓他家河蚌……等等!太子宮確實有個故人!

想到那個對自家河蚌黏黏糊糊的死密探,貓爺的臉更黑了。

不過,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索性夜宴也到了尾聲,貓爺便站起來,飲盡手中最後一盞酒,邀請前來替他慶賀的宗親子弟在王府歇息一晚,按照習俗,這些「伴郎」明日一早是要陪著他一起去橘園子迎親的,為了方便,一般頭天晚上都是住在主人家的,宗親子弟們大約做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兩次了,當下便站起來,跟著郡王府的下人們各自回房洗漱安歇不提。

反正太子殿下不在,他們與清河郡王也不是很熟悉,更別提喝醉了湊在一起做什么稍微帶點惡趣味的小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