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
對於常年生活在低海拔的普通人來說,高原反應就是時時壓在胸口和頭頂的一筐石磚。一呼一吸都無法逃過。揚比較幸運,他是高原反應不太嚴重的體質,前兩天雖然覺得缺氧,不過也還能正常活動。
然而吃過晚飯,他卻突然覺得呼吸不暢,頭腦發暈,幾乎坐著就要睡過去。
揚勉強打起神,就發現所有人都提前進了帳篷,戴才還在說早點睡,明天要啟程出發,很快,幾人就都准備休息了。
揚的狀態也很不好,他打算稍微緩一緩再出來。結果等回到帳篷,他就像是昏迷過去一樣,直接睡著了。
將他叫醒的是胸前的一陣灼熱,揚察覺自己胸口掛著的項鏈已經把皮膚燙出了紅印。他忙把項鏈掛著的空心吊墜打開,才發現里面塞的符已經完全變成了焦黑色。
那符是之前雲子宿給他的護身符,總共有十二張,揚聽過雲子宿的提醒,之前特意在吊墜里卷了一張。這些天,吊墜一直沒有什么意外,可現在,這張符卻突然燒黑了。
揚急忙拿出一張新的符出來,把用過的符替換下來。他把吊墜重新塞進衣服里,這才覺得自己清醒了一點。
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掀開簡易窗簾,朝靈泉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看,他的後背直接出了一層冷汗。
六個人。
除了他以外,整支隊伍的六個人,都站在了靈泉邊。
包括他今天叫的,准備要一起去偷鑰匙的那個人也一樣。
夜里的羌塘氣溫很低,站在最前面的人依舊是動作復雜的戴才,他用奇怪的動作禮拜著,其余五個人則像木樁一樣,直直地杵在他身後。
揚忍不下去了,他立刻就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裹好外套,悄悄地離開了自己的帳篷。外面是呼嘯的冷風,一掀開帳篷就把人吹得一個哆嗦。
揚矮著身子,摸黑進了戴才的帳篷。帳篷里果然是空的。他想從這找到越野車的鑰匙,還要隨時提防著其他人回來,心跳聲幾乎要比外面的風聲還響。
然而翻遍了整個帳篷,揚也沒能摸到鑰匙。
難道戴才把三個鑰匙都帶在了身上?
揚不敢多待,他剛把帳篷恢復原樣,就察覺湖邊幾個人已經轉了身,准備朝這個方向回來了。
揚匆忙離開了戴才的帳篷,從那些人看不見的內側繞回了自己的帳篷。他剛把自己的帳篷拉鏈拉上不久,就看見了帳篷透明膜外經過的身影。
因為剛剛的活動和緊張的情緒,揚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才能勉強壓抑住自己沉重的呼吸聲。他慢慢看著一個接一個的人影走過,心跳如擂鼓。
一,二,三……總共六個人。
人影經過之後,周圍只剩下風聲。揚等了好一會,確認外面沒了動靜,自己又稍稍攢下了一點新的力量之後,才打算起身,再出去查看一回。
這次他拿上了白天翻出來卻沒能用到的麻醉噴霧,打算用這個把戴才放倒,然後把鑰匙拿走。
然而揚掀開帳篷門,剛一抬頭,就看見了一雙雙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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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日,再次回憶起當時的經歷,揚臉色依舊不怎么好看。
他已經算是膽子比較大的人,現在只是復述,臉色都還是蒼白的。
雲子宿和韓弈對視一眼,他問揚:「那之後呢?」
揚喝了一口熱粥,才道:「之後我就暈了過去,直到昨天才清醒了過來。」
他一醒,就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間陌生的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