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瓢?」
荀老大將刀一橫,難以置信又充滿警惕道:「你們是誰?」
老三也跳了出來,詫異笑道:「老大你這是怎么了?那倆小白臉和那個臭道士都被咱幾個解決了,那臭道士還想陰咱,把咱分開……老大,這事怪我沒注意,現在才找到你,老大你沒事吧?」
荀老大眼中掠過一絲茫然:「是嗎?」
「當然了!」老三摟住荀老大的肩膀,「老大,咱們這就往主墓室去吧,我看路上不少墓室都讓人開了,主墓室可不能讓人捷足先登了……」
荀老大低著頭,慢慢放下了砍刀。
一行人沿著河岸行走,越走越遠,漢子們的低聲打趣,葷笑話,聲漸消無。
而在他們的另一側,幾步外的河面上,卻慢慢倒映出另一幅景象。
一個骷髏嬰孩摟著荀老大的肩,三名道袍加身的干屍行走在其後,其中一名干屍手上捧的玉碟輕輕震動著,似乎在隔絕什么查探,而小孩的脖子上銀光閃爍,赫然是荀老大苦尋不得的長命鎖。
墨綠幽沉轉深。
水流的擠壓越發強力,氣血翻涌,顧驚寒隨著那只手不斷下沉,河底漆黑,如陷地獄,深冷至極。
一點紅芒驀然出現在前方。
第一道避水符恰好在此時失去效力,陡然崩散。原本無形籠罩在顧驚寒身外的淡金光芒削弱一層,搖搖欲墜。
水流的沖擊突然變大,將顧驚寒的身體推向不斷擴大的紅芒。
桃木劍猛然揮出,顧驚寒將糾纏上來的陰氣盪開,穩住身形,想要掙脫這股水流的沖撞推動。
那點紅芒帶給他一種極其不祥的感覺,他並不想靠近。
然而就在此時。
那紅芒炸裂般陡然散開又凝聚,擰成一根紅繩,眨眼間纏上了顧驚寒的手。
顧驚寒反手要拽斷,卻發現這紅線無形,看得到,摸不到。
桃木劍抬起,正要斬落,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紅繩另一端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微弱而模糊的低罵:「草……」
桃木劍一頓。
顧驚寒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身體的反應要快過於頭腦。怔愣只有一瞬,兩手卻已經攥緊了長到不知盡頭的紅線,借力游去。
歌謠的聲音越來越大,肩上微沉。仿佛有人趴在肩頭,語調詭異地高聲吟唱。
顧驚寒置之不理,任由肩上背後的重量越來越重,徑自向前。
這紅繩似乎沒有盡頭,一直延伸向無盡的黑暗之中。但顧驚寒的心卻越跳越快,他有預感,容斐就在前面。
暗色漸漸被驅散。
巨大的漢白玉鋪在河底,成一方石台。石台上,一黑一白兩副棺材並排躺著。黑木棺被掀開,棺材蓋翻在一側,一只飄散著縷縷鮮血的綉花鞋放在棺材蓋上,血腥彌散。
顧驚寒心頭一緊,一把勒住紅繩踩上漢白玉石台。
突如其來的新鮮空氣。
石台圈禁的地帶,竟然是可以呼吸的。
饒是有避水符支撐,顧驚寒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長時間憋氣令他臉色漲紅,此時不由微微有些喘息,胸腔劇烈起伏著。
他腳下踉蹌了一下,來到黑木棺旁,順著紅繩的牽引向內望去。
棺內空盪,只有一塊空白的木牌靜卧其中,紅線的另一頭,竟然就綁在木牌上,似乎是木牌的穗子。
顧驚寒眼神一凝,正要拿起木牌,腰後卻被用力一頂。
冰冷,堅硬,是槍管。
顧驚寒的脊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