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微沉,顧驚寒沒有立刻回答容斐的問題。
若是在以前他陰陽雙瞳完好時,一眼就能分辨對面那些是人是鬼,看出死氣生氣,但現在他的陰陽雙瞳在岐山時受了損傷,至今未愈,沒法動用,所以根本無法確定篝火邊那些人的死活。
「他們……」
顧驚寒默然片刻,剛一開口,卻聽空地上唱戲的聲音戛然而止,突如其來的寂靜使得他心頭警兆忽生,猛然抬眼望去,正對上一雙雙直勾勾盯過來的幽綠眼睛。
冷白的火焰嗶剝燃燒,映照著那些惡鬼一般詭異的面容。
視線乍然相對,顧驚寒先下手為強,驀然抬手,就有數道黃符飛射而出,如流散金光轟然碎裂,奔襲向空地上的數道人影。
「吼!」
似乎是被金光刺激,幾乎同時,空地上的幾人張開血水流淌的嘴,面目猙獰地嘶吼一聲,迅疾撲了過來。原本唱戲和拉弦的人也渾身齊齊一震,如同提線木偶一般,關節僵硬,揮舞著手臂踉蹌沖來。
「娘的,果然不是人!」
容少爺已經習慣了跟著顧驚寒就遇不見活人的日子,話音未落,就已經開了數槍,崩掉了沖在最前面的幾人。
但子彈顯然不太管用。
腦袋沒有被崩個稀爛的人復又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只是還未站穩,就被顧驚寒的符撞上,身體一僵,倒了下去。隨著身體的倒下,這幾人皮膚上的青黑色慢慢褪下,恢復成了正常屍體該有的模樣。
顧驚寒握著桃木劍盪開兩人,反手將劍尖刺入背後咬來的一人的眉心。
頭顱裂開的紅白濺出。
顧驚寒側身避開,略一皺眉,認出這人是海棠花一個角兒,因為看守戲班子院子的婦人給的寧雲安的照片上,就有這人和寧雲安的合照。那么這一行人就真的是海棠花戲班的人了,只是這些人里,哪一個是寧雲安?
「這些都是什么東西?僵屍?」
容斐眼見子彈不靠譜,也拿出了顧驚寒給他的桃木劍。
那把桃木劍只有拇指大小,沾上了容斐指尖一點血,便迎風而長,變成一把尺長的木劍。戲班子的人本就不多,容斐很快殺出一條路來,和顧驚寒一起來到了那堆篝火處。
「這火堆有問題?」
踢開襲來的一人,容斐皺眉向火堆里看了一眼。
冷白的火焰一眼看去便陰冷入骨。四周散落著七零八落的肢體,被啃咬得血肉模糊,一股股腥臭腐爛味沖得人惡心至極。
「是屍魂堆。」
顧驚寒一邊甩出符封鎖住最後幾人的身體,一邊向著火堆一指,食指指腹滲出一滴血來,他就著這滴血,以虛空為紙,畫了一道金光流轉的符,然後指為掌,將符拍進火堆。
剎那間,無數凄厲陰慘的哭嚎響徹林間。
火焰轉為烈紅,卻有數道黑影呈扭曲的人面形狀,向外掙扎欲出。
顧驚寒眼神暗沉,探手一抓,將這些黑影盡數抓起。有幾道趁機刺出利爪,意圖吞噬顧驚寒,卻正在這時,顧驚寒胸口的封妖金光一閃,如一張大口吸吞,瞬間將黑影全數咽下,哀嚎聲隨之消失不見。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鬼聲嘶吼似乎只有一瞬,便又恢復寂靜。
顧驚寒感覺緊貼著身體的封妖似乎又涼了幾分,眉頭微皺,復又松開。
「屍魂堆……」
容斐等顧驚寒做完一切,才伸出靴子在火堆的邊緣踢了一腳。幾根柴禾滾落出來,容斐看了兩眼,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嫌惡,「是人骨……這山上有鬼怪,把海棠花的人拐過來了?那寧雲安呢?不會也在這里頭吧?」
說著,他迅速翻了兩具屍體,辨認面容。
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