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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只能聽從命令就地坐下。
「告訴我,你是誰?」
「亞當.弗格斯。」
「美國人?」
「是的。」
「你知道美國人在這里不受歡迎嗎?」
「我知道,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兵戎相見,大使館也會撤離。」
「既然你不怕死,我們就來談談。」
麥克聽到一陣非常輕微的腳步聲,有人走到他身後,一直蒙住眼睛的黑布松開,他終於能看見了。剛開始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影子,陽光從四面八方的窗戶照射進來,使這個空間顯得孤寂而空曠。過了一會兒,視線漸漸恢復清晰,麥克看到正前方坐著一個中年人。他有黝黑的肌膚,留著並不太齊整的髭須,穿著一件朴素的長袍。
他和畫像上並不一樣。
努哈.拉蒂夫本人更像一個苦行者,既沒有崇拜者們筆下的那種神聖威嚴,也沒有新聞上那種窮凶極惡。他像一個普通的戈爾維亞人,甚至像一個難民。但是麥克仍然無法對眼前的這個人產生好感,因為他從來都不推崇暴力和瘋狂。
「你先說吧,讓我聽聽你的看法。聽聽一個整天把民主和人權掛在嘴邊的國家公民如何看待我們。」
「我無法和你談論這件事。」麥克說,「因為這不公平,在情感上我也無法同情你們。」
「我們不需要同情,因為我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我知道你在自由軍中待過一段時間。你參與了戰爭嗎?」
「是的。」
「死亡呢?」
「也有。」
「有一個自由軍的年輕人,他在撤退時發現敵人的火箭炮手還活著,如果放任對手射擊,將會有更多撤離戰場的人被炸死。於是他隨手抓住身邊一個扛著槍的孩子。沒錯,我們有很多孩子都是勇敢的斗士。」
麥克想起了沙特,想起了那個瑪克塔克旅店的男孩扎伊。
有的孩子死了,有的孩子被抓了。
「他們一起沖向那個炮手並向他射擊,一枚炮彈落在他們身邊。那個孩子被炸去半個身體,他本來可以不用死,但他完成了使命。我們的生命如果終結,最理想的就是死於戰場。這是我們的使命,如果某一件事必須要我們去做,我們就會在那里。」
他的語言有一種魔力,充滿了悲憫和神聖。就像艾倫看到他的畫像時,感受到的那種力量,麥克相信他的話落在紙上,聲音從錄音中傳遞出去,一定能使更多人得到鼓舞和勇氣。
「美國人曾有意向我們提供武器,但那並不是為了幫助我們,我可以預見你們更深的目的是什麽,你們很好戰,你們的總統很好戰,美國所有的好戰分子都花巨資幫助他贏得競選。這樣好戰的你們,說的最多的卻是和平、民主和自由。」努哈.拉蒂夫愁苦的臉上隱約出現一絲憤怒,但他說話的語調沒有變化。他說:「你們根本不配談人權。」
「所以你同意了這個計劃。」麥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