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刷牙的時候只是有點惡心,慢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出門前他已經到廁所吐了兩次。但成絮不在,校醫院又在與理學院相反的方向,他便想著,先把文件總過去,再自己去校醫院。但從那位老師辦公室里出來,下了一層樓之後,他就蹲在樓梯轉角處動不了了。他強壓住腸胃不停涌上來的惡心,試圖起碼讓自己撐到校醫院,但卻是只要稍微站起身就禁不住地要吐。
從前高中的時候,他也有過一次很嚴重的急性腸胃炎經歷,此刻估摸著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個什么情況了。實在動不了,他忍著摸出手機,翻開了通訊錄。
手指摁著向下的箭頭,一直下翻,最終停在了一個名字上。
已經上了一個多小時課的教室,空氣變得不是那么新鮮。講台上,老師正在講著編碼,手機突然震動,帶動了書頁小幅的輕顫。
手機的主人不知在想什么,老師都因為這聲音聽了下來,卻還是沒有人去接聽或制止這陣呼叫。一直趴著睡覺的鄭以坤沒抬頭地用手肘杵了杵易轍。
易轍回了神,對上前面老師的目光,趕緊拿起手機。在這樣的場景下,他本能地想要掛斷這個電話。但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之後,手指轉了方向,想也沒想的,他就已經把手機舉到了耳邊。
台上講課的可是一向嚴苛的副院長。
前排的同學回頭,訝異地看著他。
寂靜的教室里,接電話的人忽然猛地彈起了身子。來不及跟鄭以坤打招呼,易轍直接擠著他往外沖,鄭以坤迷迷糊糊地被他撞得直起了身子,還不明白怎么回事,已經被易轍逼得只能使勁向後靠著。
易轍跨過鄭以坤的腿,到了過道。老師一聲咳,明顯在提醒。
本已經向著後門要開始跑,聽到這重重的咳嗽聲,易轍才慌忙回身,邊後退邊朝老師鞠躬:「對不起,對不起,老師,我有特別要緊的事。」
老師沒來得及應,莽撞無禮的學生已經沖出了教室。
連高考體測的時候,易轍都沒這么拼命跑過。
理學院。
理學院,二樓到三樓之間。
樓梯轉角。
視野是劇烈晃動的,他恨不能跑得快些,再快些。
終於跑到了理學院,終於見到了那個蹲在地上、埋頭在膝上的人,易轍幾乎在一瞬間,腿就軟了。他撐了下樓梯扶手,才得以讓自己沖到他身邊。
「唐成哥。」他咽咽干啞的嗓子,看得出他非常難受,卻是小心翼翼,不敢碰他。
「我帶你去醫院。」
易轍扶上許唐成的肩,但被許唐成的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易轍……」
聽他叫過自己無數次,還是第一次,這兩個字是抖著的,顫著的。
這種顫抖讓他害怕,怕到不知所措。
「我動不了。」許唐成很小聲地跟他說。
「那我,」他蹲著,盡力去看他的臉,「我背你。」
像是終於找到一條路,易轍確定般地連連重復:「我背你,我背你……」
他腳下挪著,朝他背過了身,再輕輕拽著他的胳膊,想幫他傾到自己的身上。誰知身後的許唐成剛剛動了動,便開始急劇地干嘔。他沒吃早飯,剛剛又已經去吐了好幾次,再怎么吐也已經吐不出東西。盡管這樣,他還是吐到整張臉通紅,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前傾。
易轍趕緊回身摟住他,許唐成便撐著他的胳膊,幾乎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