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能夠讓許唐成將頭抵在他的肩上,平復著呼吸。
有一只手在自己的後背輕輕拍著,許唐成的一句回答遲了太久,但還是來了。
「好玩。」他輕聲在易轍的耳邊說。
他們維持這個姿勢待了很久,誰也不動,誰也不提要走。
最後,是易轍先有了聲音。
「唐成。」
他說完停了片刻,然後很輕地,親了親許唐成紅著的耳垂。
「你和……」
「易轍。」許唐成發聲打斷他,才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是顫的,可是他又分明已經從剛才的刺激中重新平靜了下來,不該再有這樣的聲音才對。他用另一只垂著的手也抱住了易轍,深吸一口氣。他提著氣,輕聲祈求:「不要這樣。」
他猜到了他要說什么,他想制止,想阻攔,易轍卻一如往常那樣,不肯回心轉意。他太了解易轍了,易轍這個人,不會試探,不會周旋,決定了,就是決定了。
易轍也抱住許唐成,但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只是讓手臂和身體形成了一個閉合的圓,圈著懷中人。
「你和阿姨他們一起去南方吧。」
冬天的衣服厚,所以易轍沒感覺到肩上的變化,直到許唐成克制不住地發出了泣聲,易轍才知道他哭了。
按理說他該急得團團轉才是,可易轍只是垂著頭,將手臂緊了些,然後一下一下拍著許唐成的後背。
他知道許唐成是舍不得家人這樣痛苦的,這么長時間,他不過是為了他易轍在挺著,強行讓自己硬著心腸,傷害著自己的父母。
易轍想起那天晚上,許唐成在陽台上認真地對他說:「我不會離開你。」他相信許唐成的話,相信再怎么難,許唐成都會留在他的身邊,可他怎么舍得這樣拉扯許唐成。
這道選擇題有兩個選項,但許唐成不能被劈成兩半。
現在許唐成還能偷偷回家看家里人,等他們去了海南,許唐成要怎么辦呢?易轍沒有親情,所以他不懂這種牽扯,但他知道,許唐成是愧疚的。連他對著奶奶遞過來的茄子都會愧疚,許唐成又承受了多少。
「我和他們一起走……」許唐成問,「那你呢?」
「我是男人。」易轍本來也以為自己在這一刻也會哭出來,可他沒有,甚至,他還笑了一聲,才接著說:「扛得住。」
其實說分手是個可難可易的事情。兩個人都不愛了,一句分手,皆大歡喜,各奔天涯;一個不愛了,一個還愛著,那一句分手,就是一人解脫,一人痛苦;可若兩個都還愛著,先說出那句分開的人,大抵會更痛一些。
更何況,是一句分開,推開一整個世界。
許唐成止不住眼淚,他甚至在後悔,如果他們注定要走這樣的一條路,他怎么會讓易轍成了那個先離開的人。
許唐成回到家,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奶奶知道他回來,從屋里迎出來,笑得開心極了。
「吃飯了沒有啊?」
「吃了。」許唐成打起神,和她說了幾句話。發現奶奶耳朵上掛了一個新的助聽器,許唐成笑了笑,問:「換助聽器了啊?」
「啊。」奶奶突然哼了一聲,撅了撅嘴,說,「原來那個壞了,我說讓他們給我找地方修修去,結果他們倒好,瞞著我給我買了個新的。」
「挺好的,」許唐成趕緊說,「新的聽得更清楚,這東西也跟手機似的,老得更新換代。」
「換什么啊,挺貴的。」奶奶又不太高興地嘟囔了幾句,許唐成又是哄又是勸,總算把這頁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