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的話,在他腦子里再一次一閃而過。
「你現在還來際海找小徵做什么?」
其實,照正常的行程來說,他並不是特意來找簡徵的。從十月份開始,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就陸陸續續來際海市出過兩三趟差,每次都停留兩三天。
際海分公司是他的大本營,他對大本營的經營現狀多一點關切是正常的。
他這樣告訴自己,也這樣暗示了特助以此安排他的行程。
可現在,他才發現這其中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隱藏心思。
他想要在這座城市偶遇簡徵,順理成章、順水推舟地繼續他和簡徵的緣分。
這半年來,他做了很多事情,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急切冒進,手段比起以往也越發凌厲陰險。他利用飛城百貨的一起傷亡事故在背後推波助瀾,導致了全國二十三家飛城百貨因為消防、安全隱患停業整頓,給四處擴張、現金流緊張的飛城百貨給了重重一擊,主營飛城百貨的沈東放為此徹底失信於顧錚,被踢出了董事會。
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在看起來安分的沈東放隨時都還有機會反擊,他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痛打落水狗,讓沈東放再也沒有翻身的余地,而不是想這些腐蝕心智的情情愛愛。
但是,在車行重逢那么狼狽的簡徵之後,所有的理智,仿佛在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離開之後,簡徵居然會過得這么慘。
在他想來,就算簡徵死犟著和家里鬧翻,他留下來的這張卡和房子也足夠簡徵在際海市過上安定的生活;在他拾完沈東放以後,如果他對簡徵還有興趣,他可以選擇在際海市不經意地偶遇簡徵,以簡徵對他的迷戀來看,說上幾句好話就足夠讓簡徵再次黏在他身旁,兩人再續前緣毫無懸念。
事情怎么就忽然變成這樣了呢?
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他反復地問著自己。
天太晚了,該休息了,今天一天都泡在簡徵的事情上,明天的行程會很緊張。
卧室的床上都是灰,肯定沒法睡了,顧聿行打算把客廳的地板擦一擦,先暫時對付一晚。
到了衛生間一看,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浴室的鏡子四分五裂,上面還有黑褐色的血跡!
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心臟被撕開了的痛意。
顧聿行一個晚上都沒睡好,夢里都是鏡子那猙獰的裂縫,還有大片大片的血色,簡徵的臉隱藏在那篇血色中,漸漸地好像被抽干了似的,變成了一張閃著青光的白紙,又漸漸化作了碎片,消失在了虛無的空氣中。
醒過來的時候才不到七點,他的腰被硬邦邦的地方硌得生疼,翻了個身,忽然看見沙發底下有一小塊黑黑的東西,順手撿了起來。
是一塊歪歪扭扭的巧克力。
那天簡徵和他吵架,一個人喝得醉醺醺的,帶了一袋巧克力給他吃,兩個人在沙發上做了一回,滋味和那巧克力一眼甜膩。
這一塊漏網之魚可能就是那時候掉的。
顧聿行不敢往下想了。
半年沒有發泄過的身體,從再見到簡徵的那一剎那起,就好像有了一個難以克制的開關,動不動就通上電戰栗一下。
他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一下,再一看,手機里多了一封新郵件,是他的特助發過來的。昨天在車行看到簡徵後,他就讓特助去搜集了簡徵這半年來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