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白馬來,馬兒通體雪白,眸光溫潤,四蹄清脆地敲擊在地面上,走到白白兒身邊親昵地蹭了蹭它的脖子。
薛不霽哈了一聲,笑道:「你這小子,居然都娶媳婦啦!」
白白兒得意地嘶鳴一聲,馬尾巴拍了拍背,示意他們兩人上來。薛不霽與江海西便一人上了一匹馬,打了個呼哨,讓對岸的兩匹馬先離開,便向著山林內一路狂奔。
白白兒對這里顯然十分熟悉,撒開四蹄,四周景色飛速掠過,晚風拂面,天淡星疏。
「白白兒,你跑得怎么不如以前快了?是不是腿上的傷還沒好?」
白白兒顯然聽懂了這話,或者它總是聽懂了「不如以前快」幾個字,憤憤地打了個響鼻,停了下來,那白馬也跟著停下。
薛不霽納悶道:「怎么了?」
白白兒一扭身子,將薛不霽甩下來,尾巴在他身上輕輕抽了一下,和那白馬扭頭便跑了。
「晴,你怎么能說人家沒有以前快呢。」江海西捶了捶薛不霽的肩膀,忍俊不禁。
薛不霽目瞪口呆,四下看了看這片山林,臉色有些郁卒,叫道:「這小子,不僅挑食,脾氣還這么大!我還沒問它洪姑娘在哪兒呢。」
「我覺得它現在不似有主之馬。是洪姐姐將它放歸山林了么?」
「這臭脾氣,說不定是它自己離家出走。」
其實薛不霽這話正是歪打正著。洪楚腰離開風雪城後,便帶著白白兒回了三焦村煉葯。白白兒的傷過了個把月便好了,然而跑起來卻不如往日那般迅疾如風,這讓一向驕傲的黑馬大傷自尊,便不辭而別,孤身一馬闖盪江湖,暢游山水,後來遇見了他的夢中情馬或許是叫黑黑兒(既然黑馬都能叫白白兒,那么白馬也能叫黑黑兒),兩馬便在這山林間四處游盪。
這時已是星輝燦爛,兩人辨認出北斗星,找到方向,在山林間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燈火明明的九山城出現在地平線上。要去玉鏡山,必須經過九山城,而且留岫真人與九山城城主是師兄弟,他被風上青追殺,說不定會躲到九山城中。
「咱們進城吧。」薛不霽往前走去。
「別進。」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語,語調含糊。
薛不霽轉過頭,疑惑道:「什么?」
江海西也是滿臉不解,問道:「怎么了?」
「剛才不是你說別進么?」
江海西搖了搖頭,四下看了一眼。周圍一片樹林,冷風吹拂,搖落一地星光。
「走吧。」江海西走上前兩步,與薛不霽並肩而行。
「別去。」
這時,黑暗中又傳來一聲低語,兩人這一次聽得真切,悚然回頭四顧。
「誰?出來?」
沒有人出來,只有晚風吹過,卷起一片蕭索的落葉。
「沒人,走吧。」江海西雖這說,腳下卻沒動,眼睛盯著草叢。
松樹後又傳來說話聲:「別去呀。」
江海西人已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出,松樹後的那人想要逃跑,已經來不及,被他一把扣住了脈門,揪起來借著月光一看,那原來是個少年郎,皮膚白皙,唇紅齒白,唯一特別的就是頭上兩支長長的耳朵。
那少年怯生生地看著江海西,縮著脖子,瑟瑟發抖。江海西沉默不語。
「西!怎么了?」薛不霽在不遠處叫他。
江海西拎起少年,走到薛不霽面前:「是個妖。」
那兔妖少年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樣子,哆哆嗦嗦道:「你不也是妖嗎?」
「誰說的。」
「你明明就是妖啊……不然我才不提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