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神情復雜,一臉不知道該說什么的班長,「沒事了,看書吧。」
桑陽第一次見到校領導訓斥老師,一時也不知道怎樣接老師的話才合適,只能抿著嘴,低下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書本上。
「再來一杯!」
吧台後的酒保下意識把目光投向陪坐在旁的人。
沉穩的「家長」給他使了個眼色,他馬上轉去又給叫酒的人送上一杯度數更低的果酒。
陳未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來繼續飲牛一樣一口氣喝了。
年輕的酒保看著一晚上不知不覺已經給他貢獻了不少小的少年,笑嘻嘻道,「怎么了?小兄弟,失戀了嗎?」
陳未看眼坐在邊上老神在在聽音樂,完全把他無視掉的人,沒好氣地答了句,「快了。」
姜城忍著笑,又把臉扭開了一點,若無其事不讓人看到。
酒保貼心地安慰道,「那不就是還沒有嘛,與其自己喝悶酒,不如想法子把人留住啊。」
「怎么留?」
年輕人認真地想了想,「那你女朋友喜歡什么?」
陳未也認真地想了想,誠懇地說了句大實話,「喜歡我。」
酒保嘴角一抽,「那你還煩惱什么呢?」
陳未把杯子往台面上一放,「我煩惱他太招人了。」
「那說明你的女朋友一定特別漂亮。」
陳未狠狠點頭,「簡直人見人愛了都。」
酒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確定自己不想理他了,這他媽真不是秀恩愛來的?
陳未見青年走開去忙別的了,他剛要把臉轉到老公跟前秀存在感,音響里舒緩的音樂陡然加快了節奏,直刺得他腦仁一陣疼。
不等他開口,身邊的人卻在這時放下手里還沒喝的一扎啤酒,起身走上舞台。
他剛要跟上去詢問,卻被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回來的酒保按住了肩膀,「別擔心,樂隊有人邀請他了。」
「哈……邀請?」
青年笑道,「主音吉他手一直在挑釁,這你都沒聽出來?」
陳未坦白搖頭,「好端端挑釁什么啊?」
青年好心解釋,「因為他先撩人家的嘛,對方彈琴的時候,他的手一直在控節奏,而且控得很准,年輕人爭強好勝,總要比一比。」
陳未的悲傷逆流到了嗓子眼兒,流完他又安慰自己,沒關系,不要緊,撩一下而已,又不會怎么樣,忍了。
青年細心地又給他端上一杯酒,「喝吧。」
陳未搖搖頭,他不喝了,都是做生意的,誰還不知道那點兒門道,對方擺明了是想掏空他的錢包,他男人都不在這兒了,還喝給誰看哪?
他朝舞台望過去,恰好看見樂隊中那個很酷的吉他手扔給姜城另外一把電吉他,姜城試了下音准,隨手一撥弦,掌下就淌出一串勾人的調子,陳未想撓牆,每天都對男朋友一見鍾情的日子真的好煩,就不能踏踏實實過日子么。
音樂響起的時候,他這個外行人才知道原來琴弦上是這么較量的,兩個人,兩把相同的樂器,互相模仿,互相超越,無論是記憶力創造力,還是指間的技法都在一浪高過一浪的音樂聲中發揮到極致。
整個酒吧都在沸騰,節奏越來越快,撥弦越來越急,即興創作的曲調越來越難重現,繁復的和弦更在巧妙的變幻中帶人令人震撼的視聽。
陳未到最後也沒聽出誰輸誰贏,只看到兩人撂下東西,在此起彼伏的喝尖叫聲中離開小舞台,徑直走到吧台,像對陳年舊友一樣,碰了一杯酒。
樂手沖他點頭致意,「孟向愚。」
姜城舉杯,也向他自報家門,「姜城。」
陳未默默端起了他原本不准備再喝的那杯酒,又心塞地一口氣干了,為知音干杯。
他喝完就被姜城拿汗津津的胳膊摟住了脖子,不等他反抗那人就把他拐到了樂手跟前,開口介紹道,「陳未。」
孟向愚點點頭,「我認得,學習委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