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

他們去地下停車場找車，廖文瑞走著走著，終於想起來了有哪兒不對勁。

他和竇還手拉著手！

人的意識就是有這么可怕，在察覺到這件事之前，他整個靈魂都非常輕松，可一旦他知道自己正握著竇的手，所有的細節都在一瞬間被放大了，化作千千萬萬只跳蚤，往他身上鑽。

他悄悄地抽手，想不動聲色恢復自由，但是竇故意握得更緊了，他抽了小半的手掌卡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變成了五根手指被竇握在手心里。這樣的觸感變得更加曖昧，讓人喘不過氣。

廖文瑞想說點什么，但是這時候任何的話語都顯得多余，他只好繼續踩在自己的心臟上，小心翼翼地走著。

昏暗的空間像沒有盡頭，冷冷清清，空空盪盪，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和竇。

這樣不妙，廖文瑞很清楚，他輕而易舉地上了竇這個混小子的當，就快要陷進去，跳不出來了。

「瑞哥。」竇忽然出聲，驚醒了他。

廖文瑞，你剛剛在想什么！

「瑞哥，」竇見他沒有回應，又叫了一聲。等廖文瑞不情不願地應了，他又繼續問，「你有後悔過嗎？」

後悔什么？後悔放棄了他最愛的歌手生涯？還是後悔了當初和他分手？

也許這兩者竇都想問，也許廖文瑞對兩個選擇都有後悔過，但他實在想不到竇會在這個時刻發難，並且追溯往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竇說。

廖文瑞：「……」

他其實不是很想默認，但他現在能說點什么來補救？絞盡了腦汁，還是沒什么合適的詞兒迸出來。

竇按了下車鑰匙，不遠處的陰影里，沉寂多時的保時捷叫了兩聲。

這給廖文瑞幫了大忙，他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咱們到了。」

竇：「……」

「我們……也該回去了，」廖文瑞開始扯其他的，邊說邊成功把自己的手解救出來，「我們出來這么久了，他們會擔心吧。」

竇也沒再去抓他的手，走去打開了車門：「兩個大老爺們，他們擔心什么。」

廖文瑞摸著自己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四根手指，心想因為你這個人就是頭號危險分子啊。

一路上他都在回想竇問他的那句話：你後悔過嗎？

人生哪會有不後悔的事，很多事他都很後悔。但是再後悔他也不能坐上時光機回去，只能一遍遍地回想自己的錯誤。

趁著竇在開車，他偷偷地去登那個塵封了很多年的賬號。賬號密碼他都還記得，當初也沒弄什么安全設置，居然登錄成功了。

這個號上的好友不少，全是當年打游戲的時候加上的。因為當初的聊天記錄全在電腦上，現在他的消息欄里一片空白。去翻以前加上的好友，不少還是在線。而竇曾經用過的那個號，頭像已經灰了。

他的個性簽名是一句特別長的話：終究，我們只是路過，路過你的美麗，路過他的冷漠，路過別人的城市和天空，只留下一個記號，那記號，終會被歲月消磨掉。你走了，真好，不然總擔心你要走。

發布時間是八年前的平安夜。

廖文瑞：「……」

他一陣惡寒，媽呀這語氣，竇難得也有這么二的時候。

雖然說當年是他把人家甩了，還讓人家這么傷心，但是他還是有點想笑。竇看見他憋笑的表情，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廖文瑞看著他，再看他年輕時的中二說說，不由得感嘆時光的飛逝，這要是讓竇回頭看看自己以前發的東西，是不是要羞恥挖個洞跳進去？

他想點進去看看竇以前發的動態，卻發現空間已經被鎖了，感到十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