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
沱,而最不能讓人容忍的是,他把一個小小的拳頭塞在嘴里,堅硬的牙齒已經咬破了拇指根部的掌心手背,傷口雖還不深,也已
血痕儼然。
小孩怯怯地抬起眼瞼,一雙被淚水清洗過的小鹿眼溜圓溜圓,清楚地透著恐懼和茫然。
「漢生,打盆熱水來。」君默寧朝門外吩咐。
外間傳來楚漢生回應的聲音,君默寧不容置疑地把小孩嘴里的拳頭拉出來,又給他把衣擺從腰間拿出遮住了布滿青紫紅痕的後臀
。
「跪好。」君默寧的聲音並不嚴厲。
齊晗眨巴眨巴濕漉漉的大眼睛,端端正正地在榻邊跪好,臀腿處的褲子還褪在膝彎,只是下身被外衣的衣擺遮住了,就好像也沒
有那么羞人了。他沒守好規矩……小孩怯怯地看著他家先生並不利索地彎腰從一個抽屜里取出幾根布條,他才猛然想起來,先生
身上的傷怕是還沒好吧……
自然是沒好!他挨了不下百杖!兄長含怒出手用的又是沉重的藤杖,里里外外都傷了的。可是……
君默寧直起腰來,難又帶動身後一陣酸疼,可是此時此刻他突然理解了作為掌刑者的兄長和父親的心情。孩子做錯事當罰則罰
,其目的也不過是用疼痛讓他記住教訓罷了,哪里真的能傷了根本?定下「無聲無避無自傷」的規矩,大抵也只是為了不讓他心存
僥幸哀聲求饒而已,哪里就真的不心疼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楚漢生打了一盆熱水進屋,看見端端正正跪在一邊的孩子,衣衫倒是齊整,但是滿臉滿臉的眼淚汗水怎么都
掩飾不住此刻的狼狽。
「爺,水來了。」
「嗯。」君默寧拿了布條轉身道,「你先去忙吧。」
楚漢生並無意義,答應一聲之後把水盆放在榻上,轉身出門。他們二人之間的默契,向來滲透在點點滴滴之間。
君默寧把布條放在榻上,從盆里搓了一把毛巾,先細細地替齊晗擦去臉上的冷汗和淚水。他的動作並不算輕柔,甚至有些生澀。
在那些輕狂的歲月里,他也曾對王源、半夏那一眾小兄弟施以懲戒,可是他是走路都帶橫著的君三少啊,哪里有好言好語更你說
道理,打完還給葯治傷的婆媽之事?聽不懂做不到就打,打完了接著做,做不好還打……跟著君三少混的紈絝們個個上躥下跳爬
樹掏鳥坑蒙拐騙無一不,若仔細問問,哪一個沒有一段三少手底下混飯吃的斑斑血淚史!
如今卻已日月翻天了……
擦完了小臉,君默寧又仔仔細細地擦了齊晗的雙手,避開了左手背上清晰的齒痕。
幾乎忘了自己是在受罰,也忘了身後的痛楚,齊晗小小的心也像被先生手里又暖又軟的毛巾擦拭著,把上面那些陳年累月的傷痕
一一抹去。從來在他心里高高在上的先生,此刻與他如此相近。
君默寧把毛巾和水盆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回過身來問道:「自己說,還剩多少?」
齊晗還沉浸在適才的溫暖中,茫然的大眼睛眨了眨才猛然反應過來:他……在!受!罰!那些壓抑在吼間的哽咽算不算出聲他不
肯定,但手上的傷痕絕對是自傷最好的證據!
「回先生,還剩……三十……」犯者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