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淵定了定神,系好最後一根帶子,身體已經站得筆直。他朝霍竹軒和泉叔安慰地笑笑,拒絕了他們的攙扶,一步一步踏進懸
壺堂。
他是戰場上的軍師,朝堂上的丞相。他有屬於君子淵的驕傲。
泉叔和霍竹軒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君子淵踏入堂內,從朝上到宮里到府里,他如同過關斬將傷痕累累。沒有人相信他會獻子求
生,那么他今日所為到底因由何在?
(七)
君子淵豁然抬頭。
「我不欺君,」霍本草搖搖手,「寧兒此刻是有問題,但我不知他會否有朝一日不葯而愈,到那個時候,這場風波有沒有過去或者會
不會重掀波瀾。所以,寧兒要放在我府中撫養,我也會把九皇子慕霄接來,你既許下諾言,寧兒自然要陪著慕霄。只是讓兩個孩
子遠離朝局,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子淵,這事你要首肯。」
君子淵無聲叩首,力量之大仿若砸在心頭。
這是霍本草用自己的身家擺平了今日之事,齊慕霄、君寧代表的是齊風雲和君子淵,或者是中州朝……和前朝連氏,撫養了君寧
的霍本草如何獨善其身?
天家從來無親情,父子相殘手足相斷,更何況只是甥舅。
霍本草無聲嘆息:「母子連心,如月那里,還要你多勸慰。見過她幾次,我想她會識大體。寧兒在我這里,是安皇帝之心,畢竟
我是他唯一的親舅父;也是安你們夫妻之心,你叔母最愛孩子,待你已如親生,待寧兒也必定愛護。囑咐如月,安心養好身體,
待出了月子,來我府中看寧兒,院正府大門敞開。」
君子淵再也不說什么,恩德要記在心中,來日方長,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結草銜環以報深恩。
至於其他事情,他君子淵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沒有妻兒的後顧之憂,天下風雲,有他一半的風采。
至於如月,大家都小看了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子,為了這個孩子,他的母親會比任何女子都堅強。
「起來吧,」霍老院正終於大發慈悲,人也打了,氣也撒了,道理也說通了,原因也明了了,「去看看寧兒,這孩子實在乖得不像個
孩子。」
君子淵叩首謝過,剛一站起就眼冒金星,兩個膝蓋毫無阻擋地再次砸在地上,他身子一歪,一倒再倒,身後挨了板子的地方甫一
觸地,他的眼前就徹底黑了。
「子淵!」霍本草緊張地扶住他,才發現君子淵早已汗濕重衣,面白如紙。也是,在御書房就跪了一個多時辰,到院正府後挨了三
十板子,又在懸壺堂跪了那么長時間,內憂外患,誰也扛不住。
君子淵側著身子在原地緩了緩,才顫巍巍地說道:「我沒事……世叔……不用擔心。」
霍本草對他的強撐不置可否,只是扶著他在一邊的軟榻上趴下。君子淵側過頭,被冷汗刺激的雙眼堪堪能夠看到搖籃里沉靜的孩
子。
這是他和如月的孩子啊!
「世叔!」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動他的衣服,君子淵連忙撐起上半身摁住一雙泛著葯香的手,「不用了,世叔,子淵自己可以!」
他年已而立,怎么可以!
霍本草一把拍開他根本沒什么力氣的手,極霸道地掀開衣服扒了褲子,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可以什么?!看看都腫成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