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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敢攔他的路,甚至人人敬而遠之,連李明瑞也未動一步。他大步走向黑白照片里笑得燦爛的李墨知,在鋪滿白色菊花的靈堂前獻上了一束白玫瑰。

終於有一天,李墨知也變成了他心尖上的朱砂痣和夢里的白月光。

黑暗中有人群的嘈雜聲,小孩的哭叫和人來人往的走動,李墨知抬起沉重的眼皮,一片帶著污點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中,同時傳來的還有刺進鼻腔中的消毒水味。

他難道被搶救回來了?李墨知享受這劫後余生的喜悅,驚喜地動了動身子,卻發覺身體沉重得像在胸口壓了千斤石。他眨巴了幾下眼睛,轉頭四處看了看,為什么他的爸爸媽媽都不在?

還是說他真的已經死掉了?

手腕上傳來一陣刺痛,手背上打著點滴,李墨知輕輕抬起被角,望過去手腕上纏著幾層紗布,上面還滲著觸目的血跡,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病發啊,怎么看起來跟割腕了一樣?

李墨知用另一只手撐著身體坐起來,半靠在病床的床頭上,四周都是來往的人,六人一間的普通病房里格外熱鬧。牆上掛著的小小電視被人打開了,里面傳來的新聞讓病房里立馬更加嘈雜起來。

「前天本市富商李明瑞的獨生子夜里突發心臟病去世,今日將舉行巨大遺體告別儀式......」

低著腦袋正在舔著干裂嘴唇的李墨知猛然抬頭。

他在那一方小小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被放大數倍的黑白照片,面色沉重悲痛欲絕的父親李明瑞,哭得被小姑姑架著也站不起來的母親陳兆珍,為那鋪滿花的棺木再添上一束花的江顏,眼眶通紅的林則,以及鏡頭里偶然閃過的拿著一束花表情凝重的周景。

原來李墨知真的死了。

那么,這是誰?

病房里由遠而近傳來了響亮的皮鞋聲,一個打扮致的男人在他病床前停下來,用尖細的聲音道,「哎呀,你可算醒了,死了我可擔不起責任。」

李墨知還沉浸在新聞所帶來的巨大震撼中,直到有人拿遙控換了頻道,他還死死盯著電視,蒼白的臉上更是沒有半點血色。

「別看了,你就算真死了也沒那種待遇。李家小少爺,說來我還見過兩面呢。」男人從身後拉扯出一個凳子,嫌棄地抽出兩張紙巾擦了又擦,「心臟病突發,跟你一個醫院搶救的,說來也巧,搶救時間都差不多。」

他挑起生得很好看的細長手指,輕輕將那張紙巾團成團,扔到床頭的紙簍里,語氣沉了下來,似乎是感到有些遺憾,「你不想活著,有的是人想活著。」

李墨知終於從那台已經開始播放家庭倫理劇的電視上移開目光,轉頭看向說話的男人,眉間的疑慮更深了,「艾達?」

他一開口,自己先愣住了,這個聲音,也是陌生的。

艾達似乎是不大高興了,「你要是真出事也算了,沒事就趕緊回去工作,你是可憐,但誰的日子好過呢,我這又不是搞慈善的!」

李墨知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厭惡,他是知道艾達是做什么的,那么這副身體的主人......果然李墨知說過的所有謊,最後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行了,拾拾出院吧,我也做一次好人,醫葯就給你出了。」艾達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仿佛在這種地方多呆一秒都是對他的侮辱,邊往外走邊小聲不滿地諷刺道,「人人都像你這般貞觀烈女,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李墨知對他的話似懂非懂。

正巧有位女護士來拔點滴,她對這床的病人印象深刻,人長得清秀又好看,不知道怎么就想不開自殺呢。好在是傷口不深搶救過來了,不然年紀輕輕未也太可惜了。

看病歷上才剛滿十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