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杜丹對著那害她進退維谷的「凶手」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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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燦燦,於天空開出一朵巨大銀花。
午時一刻的臨東城外,一名穿著淺灰布衣的男子騎驢緩緩靠近,入了城。
驢蹄踩在石板路上發出規律聲響,不緊不慢,悠悠前行。
隨處找了個賣吃食的小攤,男子下驢,找了個地方綁著,拉過椅子,要了碗面,大刀金馬坐在攤前,唏哩呼嚕,三兩下就吃了個碗底朝空。
攤老板不住朝這男子多瞧一眼。
飛快吃著面的男子一看就知不是本地人,不看長相,光看膚色就知道。
臨東這兒人的膚色偏紅,皮膚白的透紅,皮膚黑的也透紅,這人不黑不白也不紅,此外樣貌倒是端正,眉是眉,眼是眼,鼻嘴耳朵全沒長歪,不過分陽剛也不秀氣,中正剛好的一個人。
不過這般周正臉,卻給人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受。
在旁人眼中,男子明明在吃飯,偏偏那張臉……沒表情,還有些嚴肅。別說不像在吃飯,這人表情說是來找碴的還不差多。也難攤主人會一眼就盯上這客人,要男子下一秒喊出「老板你這面里有蟲子」他都不覺奇怪。
實在是男子表情太詭怪,攤老板心里警戒著,越瞧越覺得得將這人盯個仔細。
要是敢訛到他頭上,不打死他丫的……
喀地一聲。
碗放下。
找碴男:「再來一碗。」
攤老板立即笑開了花:「好咧,馬上好!」
一連吃了三碗面湯,男子給錢,在老板熱情歡送下離開面攤。
街上有些小販,稀疏錯落,他目光緩慢掃視。
接下來好一陣子都得露宿,得找些耐放的玩意兒路上吃。牽著驢子走了段路,賣湯水或生鮮的多,也有些果子,果子能放,但他路上也能采,不需花那錢又占重量。
他保持原本不緊不慢的步伐前進,卻,在余光在掃過一處時,腳步略頓,眯了下眼。
那看起來像間醫館,因它門口掛了個應是醫館才會取的名字:百草堂。有名婦人正從醫館內走出來。
離了段距離,但憑男子優異的視力,不難看清那名婦人樣貌。
那婦人穿著乾凈的青布衣,頰豐,膚黑,矮個矮,堆人群里便會立刻失了蹤影的那種。
明明是那般不起眼的小矮個,但男子記得,幾個月前,水承碼頭邊,用了招詭怪的手法,救醒不少溺水之人的女子,就是長這模樣。
不過五個月左右光景,小矮個身高未見長,臉沒什變化,但人從水承跨越千百里來到臨東,烏絲盤成了婦人發。
男子沒什表情的臉上,眉微揚,但又立即變回原樣。
那婦人往另個方向走了,男子若有所思,最後仍是沒上前招呼。畢竟他對那家伙做過些事,他不確定她見到他會有什麽反應。
如此一思量,他腳下又動,保持原本速度,繼續往前走。
沒交集的兩人,陌路。
從醫館里出來的杜丹,在街上左彎右拐,直奔一家偏僻位置的吃食攤。
吃食攤位處離大街有些距離的巷弄內的一塊空地,附近空盪盪,零散種了幾棵樹,除了樹外就一個擺了兩張椅子的小攤,顧攤的是位臉上有塊紅疤的年輕婦人。
杜丹來到攤前坐下,看來這兒客人真夠少,顧攤的婦人見到杜丹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情,接著靦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