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表情有些錯愕,狄英君語氣略不耐:「總之是錢家哪個,我沒見過你,也沒興趣知道。」
杜丹笑了出來,明白對方定是誤會她是誰後來的二房、三房。
「男人也是人,怎麽不能瞧了?」
狄英君沒想到她會回嘴,眉又蹙緊。果真是錢家人,那招搖性。
「沒點羞恥。」
杜丹差點噴茶。這人不是武將?怎說話像個讀書讀壞腦子的酸書生?
她搖頭失笑,別過頭去,不再理會。結果反倒換狄英君注意起她。
狄將軍是個正常男人,家世好,眼光不低。杜丹不難看,乍看沒特別出,但她眼神晶亮,說話有質感,容易被記住。
有過交鋒,狄英君知道這人是有腦子的,這女人說話有勢,想來能管事,就不知道她是哪家的,會挑這女人入門的男人不算太蠢。
但這人入了錢家,就注定了少將軍不會給她好臉色。心里不吝嗇評價,可評價與交際,一碼歸一碼。
就在這時,有人從後頭出來了。
聽見葯僮嘴上喚「師叔祖」,狄英君明白這位一身白衣的就是他要找的谷大夫。
他站起身,就要往前,結果那位人直直走到杜丹面前,他不得不止住腳步。
谷大爺依舊是那稍嫌冷硬的臉色。「怎麽來了?」
「剛做了些糕點,送來給你。」見到夫婿,杜丹拎起東西,笑著迎過去,將木盒往前遞。
谷大爺一怔,手接下木盒,嗅覺極靈敏的他已從味道大概明白里頭有什麽東西。他嗯了聲,也沒道謝。只有他家妻子才能感受出他那微妙的情緒轉變。
早上才分開,沒多久妻子便又找來,還送上親手做的點心,大爺那個心哦,甜滋滋的。
小葯僮們皆識相地沒上前打擾。
倒是幾步遠的狄英君蹙起眉頭,心道這女人和谷大夫說話樣貌未過分親昵。
瞧她那熱絡勁,另一邊的谷大夫面無表情,就她單方面笑得朵花似的。莫非錢家要她來與神仙谷搭線?
極有可能。
神仙谷名頭與本事,宮里都讓太醫院花大力氣與之交好。但派個婦人來討好谷大夫,莫非是想用美人計?要用美人計也該找個未婚的來,錢家是在想啥?
狄英君眉頭緊鎖。
眼見杜丹不只笑靨如花,還伸出手要去觸碰谷逍遙的身體,將軍他忍不住了。
「噯!」他手一指。「你一個已婚婦人,對個男人動手動腳,知不知羞恥!」
將軍這聲喝罵多清晰,只見所有人目光全往這兒瞧來。
被手指個正著的杜丹傻眼,愣愣地看了對著她罵的某人後,感覺荒唐,不住失笑。
「我就是動手動腳,狄將軍要去告訴我男人,讓他教訓我不成?」她故意將他稍早的話還回去。
狄英君板張臉。「本將軍沒那閑情逸致。」
「將軍倒是喊得挺大聲。」
「是瞧不慣你明明是有夫之婦,還隨意勾搭男人。」少將軍渾身正氣。「你將你丈夫臉面置於何處!」
杜丹心想她還真是天天在外與男人說笑勾搭,談生意難不成能板張臉?
骨子里價值觀不同,被這麽罵,杜丹沒太生氣,卻也不喜歡被人這麽指著教訓。
她將手貼上身前男人的胸,在男人蹙眉的目光下,轉頭嫵媚一笑。
「我就是勾搭男人,將軍有何指教?」
狄英君瞪眼。
他是懶得與弱女子計較,但杜丹與他有過交鋒,嘴上本事不弱,如此明擺的挑釁,不可能不反應。他箭步上前阻止。
才要接近,突如其來一只手打住他的舉動,一身白衣的谷大夫將那女人拉到身後,面色不善地朝他睨來。
「谷大夫?」
「有事?」谷逍遙語氣極為不善。
「你可知這女人是有夫之婦?」狄英君擰眉。
谷大爺表情冷冷。「知道。」
「知道還任她輕薄?」雖然今日有求於這位,但將軍看不慣的事,定要追究。
「她是我妻,我和妻子親近,干你屁事?」谷逍遙用一種看白痴的表情瞟他。
聞言,狄將軍一愣。「她不是錢家的人?」
杜丹從丈夫身後探出頭來。「將軍是聽誰說我是錢家的人了?」
那張正氣浩然的臉怔了好一會兒,臉色一變。
這女人!
明白自己想錯了這女人身分,她明知,卻抓著這點戲弄他。少將軍臉色變了幾變,杜丹本以為他會惱羞成怒,沒想這人瞧來粗魯莽撞會記仇,胸懷卻稱得上磊落。
他對自己誤會杜丹身分在先一事,乾脆道歉。
但道歉完,不忘再懟:「谷夫人混在錢家一堆男人中,易引人誤會,奉勸夫人行事注意,別壞了自己和主人名聲。」
杜丹還沒反應,她身前的男人就替她答了。
「我信她。不用外人操心。」
自家男人說這話的感覺有點帥……杜丹心臟小小中了一箭,偷歡騰。
她在他身後偷偷握住他的手,被他回捏了把。
悶騷。
杜丹想笑。
至於狄英君的話,是這時代普遍的想法,稱不上客氣,卻也算不得惡言相向。尤其他不知道她是妻主,自然以一般宅中婦人的標准看她。兩人萍水相逢,沒交情,杜丹不打算多做解釋。
知道這位將軍有事找谷逍遙,她轉頭與谷逍遙又說了幾句話,便離開醫館。
留在館內的兩個男人互看一會兒,谷逍遙眼中不掩不快,但沒趕人。
他知道這人做什麽來的。
「里面說話。」
狄英君跟上去。
進到後頭一房間,谷逍遙連杯水也沒給,直接道:
「谷妄白的信我看過了。有什麽事想問?」
「請谷大夫瞧過這東西。」狄英君將手探入懷中,取出一皮制袋子,放在桌上。
谷逍遙伸手解開皮袋,里頭是個大紙團,層層疊疊的紙包著不知名物體,他動手拆紙,狄英君在旁說道。
「這些年北關不平,去年底驪人在戰場上突然弄出這玩意兒,起初軍里當是迷煙,後來發現身體碰著煙的人,幾時辰後渾身發癢,嚴重者皮膚潰爛,喘不上氣,沒幾日便皮膚發紫。軍中大夫給瞧過,死的幾個死因是窒息。」
那事發生在冬天,大翼軍因而吃了大虧,守備不足,讓人摸到糧倉放火,若非東方穆謹押糧趕到,不知多少人要餓死。
谷逍遙蹙眉,仍拆著紙,好一會兒全給拆開,見到少許灰黑色的粉末。
他湊過去聞,眉擰緊後,手指沾了一點粉末,便放進嘴里。
狄英君:「……」
他剛才說了那麽多……這人還吃……
嘗過後谷逍遙表情有些嫌棄,像吃到什麽難吃的東西。狄英君有點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吃死了。
谷神醫說這人是他師叔,整個神仙谷百年來,論毒無人能出其右。與毒有關的東西找他,若這人沒答案,全大翼怕是沒人能解。
被當代神醫捧得這般高的師叔,在狄英君面前表演了現場吃毒……
**
作者的話:
三千珠了,謝謝寶寶們支持~~???
其實果子這陣子寫稿時間少很多,更得很緊張,總要上來看大家給我的珠珠和留言充電趕死線?(???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