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生怨。
周菡萏的確被盜號了。
申訴問題她幾乎忘光了,她心急如焚地嘗試著各種有可能的答案、有希望的辦法,只因為林老師還在上面,等來的結果,也是一次次的審核失敗、密碼錯誤。
她突然絕望到極點,她甚至自暴自棄地想,這或許是上天旨意,想趁此機會,割斷他們師生間的所有交集。
八月初,周菡萏跟著母親去了上海。
成績出來後,失去林老師回音的她,心灰意冷,在長輩的建議攛掇下,鬼使神差填報了復旦大學。
提前過來也無他由,打算先在上海親戚家住一陣,熟悉周邊環境。
出發前,周菡萏把跟著通知書寄來的sim卡插/進新手機,老卡被她丟在了家里抽屜。
月底,周菡萏去復旦報道。
新生如螞蟻,密密麻麻擠在同一片晃眼的白光下,學長學姐比頭頂的艷陽天還熱情。
她的室友來自五湖四海,有著不同的個性。
剛入學,大家帶著揮霍不完的新鮮勁,除了軍訓回來會抱怨兩句,其余時間都在好奇而愉快地張望探索這間神秘龐大的「新基地」。
晚上她們就開卧談會,聊著高中往事。
偶爾也會談及老師,能進這間院校的學生,多是曾經班里的佼佼者,深得老師賞識和器重。
周菡萏緘默不語,聽著她們談論老師的那些好,似乎和林老師待她的那些「好」,並無多大差別。
也許林老師只是欣賞學生,善待學生,而她卻浮想聯翩,逾矩越界,對他產生了過多期待,超出倫理道德的非分之想。
說到底,還是她的錯。
他把線畫在那了,她卻躍躍欲試要跨過去,難怪逼得林老師掉頭就走,漸行漸遠。
原來如此。
大一上學期,周菡萏也進了學生會,參加各種社團,她結識了不少新朋友,也有男生同她搭訕表白,可不知怎的,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把他們和林老師比較。
她也絕望發現,再沒人如林老師那般好。
她再也遇不到比林老師更好的男人了。
一學期,周菡萏看似享受和融入,實際心底郁郁寡歡,如果還有林老師聯系方式就好了,她還能像朋友一樣和他分享自己在大學的趣聞軼事,也許他聽了之後還能笑一下,再和她說幾句他學生時代的事情,那樣該多好。
其實也不是忘了林老師的手機和q.q,相反,她記得滾瓜爛熟。
可她不敢再存,也不敢再加。
她不敢再打擾他。
未畢業的時候,她曾無比渴望不再是他學生的那一天;
現如今,她卻做夢都想著時空倒轉,回到過去。
這樣的話,她還可以像蝸牛那般躲在身份的偽裝殼下,再順理成章小心翼翼地探頭,接觸到他。
林老師一定還在教書吧,
一定還有很多女生仰慕他,
也許他已經有了漂亮登對,和他一樣優秀從容的女友,
他打算組建家庭,生兒育女,
最後過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真是這樣就好了,他應當一生順遂,周菡萏卻越想象越難過,躲在被子里悄無聲息地淌眼淚。
她可真想他啊。
她還是那么喜歡她的老師,哪怕人事已非,歲月變幻。
大一上學期的寒假,周菡萏拖著行李回了寧市。
大年初八,齊嘉佳打電話約她聚餐,說還有十來個高中同學,有男有女。
大家並無多少變化,再見面仍是熟練的融洽,周菡萏一向話少,多數時候都在聽他們眉飛色舞地描述大學瑣事。
席間,齊嘉佳和吳恙旁若無人地秀恩愛,惹得幾匹「孤狼」作嘔連連。
吃過飯,班長提議去唱歌,於是找了家附近的ktv,坐到包廂里,幾個同學迅速搶占點歌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