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里了啊。

就算是我想放過別人，別人也絕不會放過我。

阿比蓋爾垂著頭，想抓住母親的手，但是她卻從她手中滑走了，像流動的沙子那樣。

血從她喉嚨里嗆出來，讓那最後的聲音變得破碎而又模糊：「從你很小我就不再碰你了，我不想讓你變成我的傀儡，我想讓你有獨立的自己、完全不受我能力侵蝕的自己……」

「可是我現在還是自私了，阿比蓋爾，你就讓我自私最後一次……」

她力地抬起手，將手掌放在阿比蓋爾的頭上，那一刻，她聽見一個輕柔的聲音：「別卷進那個漩渦里去。」

然後，一陣劇烈的痛苦如同將她撕裂一般從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阿比蓋爾試圖掙扎開，然和垂死的人力氣尤為強大，即便是她用盡全力都無法在掙脫。

阿比蓋爾發瘋了一般試圖睜開那扣住她頭顱的枷鎖，洛基原本站在一邊，此刻也嚇了一跳，連忙把那死死抓住她頭顱的手掰開。

疼痛猛地止息，阿比蓋爾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喘著氣，茫然地抬頭看了洛基一眼：「怎么回事？」

頭腦中大片的空白開始蔓延開來。

羅茲倒在血泊里抽搐著，眼睛死死瞪住洛基，對他吼道：「帶她走！」

周圍猛地燃氣烈火，火焰在身邊迅速竄開。

阿比蓋爾低頭，看見地方滿身是血的女人，下了一跳，遠遠地躲開了她。

洛基一把拉起她，帶著她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那里。

阿比蓋爾嚇壞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跟著他向前跑，跑一步一回頭，茫然地看著那渾身碎裂、只用一雙空洞眼睛看著她的女人，問道：「我們什么時候來這里的？」

洛基：「什么？」

阿比蓋爾抓著他的手往外跑：「那個人是誰？」

仿佛是很熟悉的人。

但是有什么猛地噎住在喉嚨里，發不出聲音。

他們從燃燒的大樓里逃了出去，在接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瞬間，噎在她喉嚨里的東西忽然煙消雲散。

那最後一絲熟悉的感覺也從她懷里溜走了，如同散盡的流沙。

阿比蓋爾看著自己沾了一身不知道哪里來的血，茫然地走了兩步以後，回頭對洛基說：「我大概做了個噩夢。」

洛基拍拍她的肩膀：「我想也是。」

然後，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卡洛斯的飛船：「我們先離開這里吧。」

在彌漫的濃煙里，阿比蓋爾跳上了那架飛船。坐在駕駛台前的卡洛斯嚼著他的黃油面包，回頭問：「看見你媽媽了嗎？」

阿比蓋爾轉頭看他：「你傻了嗎？」

她在飛船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對自己的記憶有點困惑，但是在稍一思考以後，還是咕噥：「我媽早就不在了。」

洛基一把搶走了卡洛斯手里的面包：「開飛船別吃東西。再叨叨剁了你的嘴。」

阿比蓋爾扯了扯洛基的袖子，小聲問：「那邊那倆干什么的？卡洛斯招來的打雜的么？」

查爾斯和艾瑞克同時僵住，一言不發地盯著洛基，盯著他的回答。

洛基瞥了他們一眼，嘴角猛地牽起一個笑來。

「哦，你說那倆老頭？」

「他們搭車的。」

阿比蓋爾小聲說：「我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什么好人。」

洛基坐在她身邊，憋著笑拍了拍她的頭：「對。」

「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