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希湊過去扯了扯他的衣擺。
高杉坐在窗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一直這樣,從來都不怕他。
哪怕他對她再壞,再欺負她、無視她,她都能當做沒看見,傻笑著說「晉助是個好人呀」,然後又毫無芥蒂地湊了上來抓住他。
為什么這個人就不會害怕呢?
為什么她就是意識不到,他一點都不想看見她呢?
看到高杉沒有推開她,光希得寸進尺,湊得更近了些:
「好久不見,晉助有沒有想我呀?」
坐在榻榻米上的光希幾乎可以將下巴放在高杉搭在窗沿的腿上,她昂著頭笑眯眯地看著高杉,並沒有提剛剛他話中的殺意,但高杉很清楚的感覺到,她已經發現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了。
她的笑意褪去了幾分傻氣,望著他的時候,像是要穿越那眼底的重重濃霧,毫不膽怯地與他心底深處的那頭野獸對峙。
五年沒見,好像是有些不一樣了。
高杉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他放下煙桿,俯身靠近她,光希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被晚風一吹,又淡得無跡可尋,在鼻尖聚攏的是他身上獨有的氣息,仿佛又回到了臨別時的那個夜晚
混亂的、曖昧的、狂躁不安的。
相互交織的呼吸。
光希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兩人以一種擁抱的姿勢越靠越近,光希的唇離他的耳畔只差幾寸,隨後,高杉聽到她在他耳邊宛如嘆息地輕語:
「雖然知道問你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但……我非常想你哦,晉助。」
心臟的位置,仿佛被什么劇烈拉扯。
傷口處有血液汩汩流淌,他想阻止,卻束手無策。
於是他抬手,拔下了光希頭上的簪子。
刀光就是在那一刻閃過
「光希!!!!!」
從房檐上翻身而下的兩人以柔肉眼都難以捕捉的速度沖上前,從高杉的懷抱中將光希一把扯出,而光希只是看到刀光一閃而過,隨即就被銀時和桂拉走,渾然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連換氣的時間都沒有,銀時一眨眼就已經沖向了高杉,刀劍碰撞的一瞬,掀起的巨大氣流吹起兩人衣擺在風中獵獵翻騰,被桂小太郎護在身後的光希看著這一切,有些反應不及的茫然。
「我以為,你們兩個至少會記得這一點的。」高杉將手中的發簪放入懷中,在他腳下的,是被他斬斷的一頭鴉黑長發,「我會毀掉這個墮落的世界,在這條路上,不管是誰跌倒了我都不會回頭,而阻擋我的人,即便是曾經的同伴,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向他揮刀的。」
光希看著深陷月亮陰影之中的身影,抬手摸了摸自己剛至脖頸的發梢。
剛才,高杉他揮刀斬斷了她的頭發。
他,向她揮刀了。
「你這家伙」銀時攥緊了手里的洞爺湖,眼底殺意毫不遮掩,「高杉,你真的已經瘋了嗎,你知道你剛剛對誰動手了嗎?」
桂小太郎也前所未有的憤怒:「你難道不知道光希對你的心意嗎……做出這樣的事……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高杉。」
高杉沒有笑,他只是站在那里,靜靜地望著仍有些怔愣的光希。
「憎恨我,厭惡我,都隨便你們。」他一刀格開銀時,後退至紙門處,沒有戀戰,「既然不想失去她,那么就在這個墮落的世界,用你們不堪一擊的獠牙保護好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