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兵,先說什么是兵吧。兵員的戰力自然不提,得是一等一的,但其他,衣甲刀槍戰馬,皆要一流,這才算得上是兵。再者,要保持這些兵員的戰力,最重要的一條,得給這些兵吃好。不是要大魚大肉,但一定得吃肉。」
「為啥?」關小二一時沒想明白。
林靖道,「這還不明白,吃肉的能跟吃素的一樣么?狼吃肉,羊吃草,狼吃羊。」
關小二也是一點便通之人,笑道,「是啊,民間若是倆人打架,還常有這種狠話『你以為老子是吃素的么』。」
林靖促狹,指指關大將軍,笑與關小二道,「你老子在這兒呢。」
關小二忙給他爹斟酒賠禮,說林靖道,「你看,小時候我為啥總跟你干仗,就你這嘴,最討厭。」
關庭宇自己是個端嚴的人,倒不是不能欣賞林靖這一類的隨性。關庭宇到底最關心戰事,問林靖與徒小三,「你們認為,咱們何時南下最合適?」
林靖道,「今年的話,再等一等吧,過了六月。去歲一場大戰,我們固然死傷者多,但金陵王那邊,能叫我們圍城半月不敢露頭,可見,他們兵力折損更多。而且,以前他還能借著藩王的名義弄些兵甲器械的,眼下卻是不成的。哪怕兩淮叫他們占了,我得到的消息,淮安鹽城一帶,也有朝廷的駐軍,守得頗是嚴密。如果咱們南下,要依我說,還是要先拿下兩淮的好。守住兩淮,咱們便有個退路。而且,兩淮是南下關要。只要兩淮在朝廷手里,江對岸的叛軍得時時擔心咱們不知何時便南下了。」
關庭宇點點頭,「我亦做此打算,眼下帝都兵還不大成,總得再練一練,尤其水上戰事。」
關庭宇又問他二人,「咱們不是外人,今日家宴,就咱們四人,你們有什么擔心為難的,也盡可同我講。這打仗,要的是知心。倘是彼此防備,或是心里有什么擔憂不能解決,倒影響戰局。」
徒小三看一眼林靖,林靖道,「我對大將軍自然是信之又信,我不放心的,是帝都軍。若今日來的是牧州軍,我再不會說這話。大將軍既叫我說,我就直言了。」
林靖道,「帝都軍向來派系林立,大將軍只帶著親衛與小二過來主持征南事宜,我這里大將軍只管放心。我要是有私心,去歲就不會放著臨安城不攻,先去回援帝都軍了。帝都軍有難,我不會坐視。我不知帝都軍對我們關外軍,是否也同樣會這樣做?」
關庭宇道,「帝都軍的事,我也有所考慮。我來執掌征南事宜,相信沒人不服,只是,要這樣短的時間內把這些將領的底細都摸得清清楚楚,我不能說做到十成十,也有幾分把握。另外,這些將領在吏部的記錄,我都帶來了。阿靖你帶回去看看,趁著眼下時節,除了彼此增加些了解,介時戰時,如果我們形成做戰計劃,我會派出幕僚到各營中,他們的營里有,你的營里一樣有。這個南征計劃,你與我一起定,我負全責。眼下,只能做到這些,你認為呢?」
林靖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林靖笑,「非大將軍之心胸,焉能包容小子狂妄。」
待夜深,林靖與徒小三便起身告辭了。
倆人回客房安歇,徒小三還說呢,「大將軍這樣的身份,竟對咱們如此包容,當真令我受益匪淺。」
林靖笑問,「先說說,有何受益。」
「阿靖,你自小生活在帝都,可能不覺著。我卻是感觸極深,我見過咱大哥的威嚴,還記得咱們去戶部衙門,一個小郎中便是何等跋扈嘴臉,再到去歲往咱們這里來的謝欽差,心機深沉,人且柔媚。還有陛下派來的那個與謝長允一並來的內侍,好大個胃口。再有去年戰後,傳旨氣死盧大將軍的李欽差,何等樣的小人!可像大將軍這樣的身份與爵位,對咱們竟如長輩對晚輩般的包涵。哪怕你們先時兩家交好,可公歸公,私歸私,大將軍的地位,不可能只論私交,可人家對咱們,依舊這樣好。這小人刻薄不算什么,有身份的人傲氣,也不算什么。唯有大將軍這樣的身份,卻是能廣納諫言,所以那句話,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以往我不大明白這話的意思,今見了大將軍,才算是明白了。」相對於對關小二的討厭,徒小三很是仰慕一代軍神關庭宇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