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漫山遍野的覆蓋,卻又保存好雪下的生機。
「走吧。」
他的聲音很冷,好似沒將任何事放在眼里,但是卻又和單純的目空一物不同。
他之純粹不同於齊名之人的尊貴高傲,和那種隨時飛往九重天的泠然不同,他之凜然,他之誠然,是滿腹熱情盡皆付諸一炬後的產物。
西門吹雪的熱情與溫度在給了毫無溫度的劍後,只剩下那么一點余恢在他的身體中,因而他冷漠,因而使人敬畏。
可要說他是一個除了劍以外空無一物的怪物,又不偏駁了。
西門吹雪本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正如他會剃掉陸小鳳的胡子,正如他會主動出劍捍衛世間公道,正如他會為證劍,日復一日的等待。
孫秀青說的沒錯,這是一個太過干凈的人,所以他執著起來才令人望而生畏。
也正是有此一說,季閑才特意點明。
孫秀青是西門吹雪最好的磨刀石,恰恰因為她看的清,看的透,也有那份成全的心胸。
這是一個在各種方面都不遜色於西門吹雪的女子。
她差就只差在…………哎呦!
不好,差點兒暴露了什么。
一只手指輕輕撥動掌下並不存在的琴弦,卻有切實的錚鳴響徹在天際之下。
峨眉後山。
愈發冽冽的清澈琴音中殺機畢露,而端坐在殺陣中的女子已然今非昔比。
舍棄峨眉劍法的娟秀復雜,以一種過於直白的方式使出劍招。
呈現在眼中的效果可謂破空一擊,玉碎瓦全。
青空仿佛都記下了這一劍的風華,印下少女的背影。
時候已到,該下山了。
孫秀青道別師尊,走出山門,沒有再和任何人告別,獨自立足山巔,遠眺雲海。
直到如今她還感到不可思議。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人特意從長安城擄走,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被人放到一個奇特的空間里一人一劍,修習的不分日夜,等到自己能走出來,卻發現身處峨眉後山。一起去長安的師兄幾人早早回來,可是師傅看到自己沒有一絲驚訝的樣子,仿佛自己失蹤一事他早就知道原因。
事情發展至此,孫秀青疑惑不解,可是長時間的隔離修行已經將她的心智磨煉的無比堅強,但當她站在山勢秀麗的峨眉山巔,看向遠方,一整顆心才真正安定下來。
無論如何,峨眉都是她生長至今的「家」,回到家中沒有游子不會安心的。
「就是可惜……剛回來,我又要離開了。」
孫秀青清秀的臉上掠過一絲極淺的淡漠,到達同樣的境界,她比以往更理解西門吹雪的作態,如今,她也要為自己的劍道走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斬情絲!」
和下山的孫秀青氣勢一樣凜冽的是西門吹雪之後要說的話。
他先說了走吧,之後他道:「去見葉孤城!」
無論語氣神態都充滿毋庸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