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吃?」
「飽了。」
「還喝水嗎?」
「不了。」
「我給你家的水壺都灌熱水了。」
「多謝。」
「剛才我給你家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難得流暢的對話霎時頓了頓。
良久,郭宰才道:「我怕是阿爸。」
程心怔了怔,沒忍住問:「什么意思?」
郭宰的臉色黯然,「我們回鄉下後,他打過電話回來,意思是,如果阿媽不聽話,他就和阿媽離婚。」
程心:「……」
郭宰忽然笑了笑,「他真的真的情願要那個女人,也不要我們了。」
抬抬視線,望向對面牆的掛歷,「明明舊年還講著去香港一家團聚,講著我的房間可以看見海,講著帶我去紅館看黎明的演唱會……」
過往的片段歷歷在目,曾經有多溫馨,如今就多傷感。
「他還叫我努力讀書,去bandtwo以上的公校,爭取會考十a,將來考香港大學,出人頭地。」
郭宰望向程心:「阿媽講的是不是真的?阿爸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連哄帶騙,不是真心的?就連叫我好好讀書出人頭地,都是假的?」
他的眼神筆直,幽深且無助,程心一不小心與他對視,便不忍心躲避。
但她不知道啊,她去哪里知道?
她又沒試過當人父母,哪知道父母們各種言行舉止出於什么心態。
就算憑空想,她也想不到郭父那種范疇上。
問她,她鬼知道!
再者她的回答又算個屁!
程心寧願郭宰像早上那樣,悶頭大哭然後悶頭大睡,什么都別說,別問,別想。
「是不是?是不是?」
偏偏郭宰勢必要程心給出一個答案,兩番追問。
程心從鼻孔吐氣,告訴他:「他鼓勵你的時候,是真心的。」
無論鼓勵的背後目的是什么,他都是希望你能像他所說的那樣努力,獲得他想你取得的成功。
郭宰好不容易干涸的眼睛又濕潤了,「所以他不是不要我們的,他只是生氣了,他不會不要我們的,對不對?」
清官難審家務事,更何況程心是外人,對真相一知半解,又不好細致追問,二來說到底,做決定的是郭父或者郭母他們,郭宰一個孩子能左右什么?
假如說這是一道傷疤,那可是刻在心臟上的傷疤,比大妹臉上的難消除多了。
進口葯幫不了忙,南韓的超高整容術也幫不了忙。
程心恨不得略過這個問題,然而郭宰的目光咄咄逼人地鎖住她。
她糾結要不要給他生捏白造一個陽光燦爛的大餅,教他望梅止渴。
突然地,「鈴」的電話聲嚇了她一跳。
郭宰習以為常,無動於衷。程心掖了掖頭發,也盡量若無其事。
直到電話聲滅,程心道:「不管怎樣,你媽已經很難過了,你要堅強,做她的後盾。」
「不要多想,亂想,你要做的是吃好睡好,不要生病。」她又說。
那天的白晝出奇的漫長,天色初暗時郭母仍未現身,而程心需要回家。
晚上的程家,阿媽在廚房煮飯時責問:「你們幾個,誰用過廚房的保溫瓶?瓶去哪了?用過的東西能不能放回原位!一點手尾都沒有,東西亂扔……」
程心撫額,保溫瓶落郭宰家了。
她不動聲色出門,一天之內第三次造訪郭宅。
小妹自以為發現了大秘密,得得瑟瑟地朝二姐做「噓」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