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有好事者在她面前笑了幾句,她就聽了幾句。不過事隔一年,她著實沒記住多少內容。
蔣老師說到這份上,大概是借題發揮,沒事找事先訓她一頓?
誰料蔣老師又說:「霍泉去的是全國最好的大學,他前途無可限量!你要是想將來有本事跟他肩並肩,那你絕不能丟他的臉,知道嗎?」
程心驀然一怔,忽地記起這蔣老師去年力挺禽獸的時候說什么她和禽獸是小情侶??當時她以為蔣老師純粹瞎扯來擾亂大家的判斷,可現在看來,他是當真的來說的!
程心澄清:「蔣老師,我和他沒任何關系,他將來吃魚翅撈飯抑或腐乳撈飯,與我無關。他的臉我沒興趣丟。」
「行了我講完了。」蔣老師別開臉揚揚手,「回去上晚自習吧。」
他恢復之前書寫的姿勢,入了定一樣什么都不打算聽了。
程心哭笑不得,但也明白多說無謂,便匆匆道別抱試卷走了。
回到課室分發試卷,坐回座上轉一轉頭,見本應坐同桌的位置空空如也……
真是,連個吐槽的對象都沒有。
晚自習結束後程心再去電話亭給阿姨撥電話,這時間段有人接聽了。
「喂?」是把淡然低細的男人聲音。
程心說:「姨丈,我是程心,找阿姨的。」
姨丈:「好,你等等。」
對方話筒轉了手,聞見阿姨應聲後,程心單刀直入提出父母有必要每年體檢的建議。
她加了個前綴「我在圖書館看了本關於養生的書」,又加了些現成的理由「阿爸天天熬夜,凌晨兩三點才睡覺。阿媽快四張了,又生過三個孩子,書上講是婦科病的高發期……」
阿姨一言不發聽她說完,然後不緊不慢道:「其實你阿媽一直都有婦科病。」
程心抬抬眼,靜靜等待阿姨往下說。
阿姨:「女人就是麻煩,月經多來幾天煩,少來幾天煩,早來遲來又煩,量多量少同樣煩。你來月經了吧,這是女人健康的晴雨表,一定要注意它正常不正常。」
程心苦笑,她例假正常,正常到無朋友。可惜除了燒錢買姨媽巾,沒個鬼用,她寧願做真正的石女。
她問:「阿媽什么婦科病?看醫生了嗎?」
阿姨:「講你都未必懂,就是月經不正常,子宮不正常。吃過一段時間中葯,見有好轉就停了。」
程心:「那能行嗎?要堅持啊!」
阿姨:「是啊,你去勸勸她吧,順便提體檢的事,這個主意很好。」
程心笑:「我勸不動。」
阿姨問:「你勸過沒?」
程心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可嘴巴不受管,脫口就回:「無。」
阿姨笑:「你是他們的女兒,他們願意聽你的。而且這一來,他們知道了你的關心和緊張,會很高興很安慰。」
程心:「……」
阿姨:「你知道嗎,你大舅跟我們不怎么親,你姨媽也早早結婚嫁了出去,外婆的子女往下最大的就是你阿媽。她當自己是父母一樣去關照家人,去賺錢養家,16歲就去打工了。你呢,不知比你媽幸福幾多倍。你媽嫌過你對家人不熱心,家里什么事都不關你事似的,不問不聞,冷淡冷漠,讓她心寒。所以我覺得你要趁機會,表現一下你的在意,讓他們了解你對他們的關心。」
程心仿佛回到上輩子阿媽病危的那幾天,那時阿姨無時無刻不在她耳邊埋怨,出現頻率最高的字眼便是她剛才提到的「關心」,「緊張」,「在意」,「心寒」……
晚自習後打電話的人不多,程心呆的電話亭外無人排隊。隔壁超市有不少學生光顧,幾個吃雪糕的女生哈哈笑經過。
電話那端的阿姨說完一句又一句。
程心忽然很急地搶話:「阿姨我不講了,夠鍾睡覺,線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