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閑話時大妹忽然激動了:「大姐!新聞講那個案件明天出結果!就剛剛講的!」
程心未意會過來,電話那端的背景聲音就變得清晰可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聽到:持續16個月的「無證兒童代表個案」審理將於明天進行裁決……
大妹將話筒遞到電視機前,直到整段新聞報道完畢才拿回耳邊,問:「聽見了嗎?」
程心沉沉道:「聽見了。」
牽連多少人的命運的錘子總算要敲定了。原以為會高興,程心卻隱隱不安。
萬一案件敗訴,那16個月豈不白等?
唉,難怪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是夜晚休之後,全樓熄燈的某女生宿舍某號床鋪上,一個將人連頭帶腳全部悶住的被窩在黑暗中輕輕細細地抖動,細聽,能聞的動靜。
舍監走路無聲地接近,站定後冷不防地把被褥一掀,同時一束電筒光照過去,再低聲怒喝:「你在做什么?!」
被電筒燈晃得牢牢閉眼的程心:「……」
翌日清晨,彭麗去舍監辦公室求情,舍監嚴詞拒絕:「我知道臨近考試會有很多學生開夜車復習,這種情況我還能酌情處量。可你們宿舍的程心,居然聽音機『娛樂』?!這個要我護袒真的說不過去!」
程心的音機昨晚被當場沒,她累宿舍被扣了整整10分。
宿舍被扣分不是奇聞,不過大部份源於清潔問題,扣一兩分了事。這次一扣10分,又事因「在晚休時間聽音機『娛樂』」,班主任蔣國文被舍監知會了。
彭麗對程心說:「蔣老師肯定會找你麻煩。」
過去一年多,程心偶爾會對彭麗調侃自己被班主任盯上了。彭麗並不理解,但當真的去聽,她認為程心沒必要開這種玩笑。
初中時她倆是同桌,同宿舍,同是科代表也是學生會成員,可升上高中後,彭麗「官運亨通」,既當舍長又當班長,高二後還順利當選了學生會生活部部長,在班集、年級乃至學校都算有名有姓的優等生。
相比之下,程心僅僅是語文科代表,還不怎么被自己的「老板」蔣老師袒護。
而且自高一起獨自一人坐在全班最偏僻的位置,沒同桌,也不曾換過。
如此種種,說彭麗不同情她,假的。
另外程心去年參加校運會400米比賽,拿了倒數第一,被蔣老師在班會上點名批評:「明明有足足兩個月時間提前鍛煉,竟然拿不到名次還跑最後一名,丟架!」
原以為她會被列入黑名單,誰知上個月的校運動,蔣老師又特意點名她出賽400米,她又特意似的捧了個倒數第一回來。
妥妥的作對,仿佛成了對頭。
程心將彭麗的提醒踢進床底,傍晚時分掐准鍾數出現在學校的理發店里。
這個學期初,一家個人經營的小型理發店進駐了錦中,是以學生們要理發或者被老師逼去理發的可以即時實行,無需等到周末。
程心去時恰巧前一位女學生剪完發離開,店主將座位拾好,請程心入座,並詢問理發要求。
程心說:「麻煩剪短。」
店主雙手順了順顧客的一頭長發,黑亮且松軟,問:「多短?」
「隨便。」
店主說:「學校規定長發必須扎辮,你這長度,剪太少不如不剪,剪上些扎辮會很老氣,索性剪短到頸位吧?」
程心還是一句「隨便」,然後重點說:「麻煩幫我轉台,我要看新聞。」
店主:「……」
又一個專程來看電視的。
她去轉了台,一群站在程心身後,圍著電視機觀看前一位顧客「點播」的音樂節目的學生,對此噓聲詆罵一片,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