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坐車回東澳城,心砰砰然未曾平伏。之前勉強壓下去的酒氣被激上來,逼得她頭暈胸悶又想吐。
司機在路邊停了車,她下地壓著腰作嘔了一會,在綠化帶歇了至少十分鍾再重新上車。
司機說:「程總,不如直接回宿舍樓,別回辦公室加班了。」
程心閉上眼往椅背靠,輕輕「嗯」了聲。
那天晚上,她早早上床休息,可惜輾轉難安,失眠的程度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凌晨一點時霍泉發來短信,她仍醒著,順手拿過去看。
要不要我幫你教訓他?
像對付陳惡心一樣好不好?
程心頓了頓,了些力氣才想起什么是陳惡心。模糊暗黑的鏡頭里,陳惡心的□□口被人一腳狠狠踐踏的暴力畫面登時令她驚坐了起來。
她焦急地打字回復:你答應過不會搞他的!
短信「咻」地發出去後,手機在下一秒響起鈴聲,來電顯示:霍泉。
程心立即接聽,張嘴第一句話是:「你不要搞他!」
「搞什么搞?我又不搞基。」霍泉應得很快,爾後清咳了兩聲,緩緩低問:「還不睡?」
程心扶著額,沒有力氣與他說其它話。
霍泉也不說話了,耐性極好地舉著手機靜靜等著。
手機的兩端有著一致的寂靜無聲,兩個坐標不同的人仿佛處於同一片空間。
過了不知多久,霍泉依然不主動開聲,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程心便說:「清清睡了?」
霍泉:「……」
她再說:「度假酒店有一個新建的兒童游樂場,周末和向雪曼帶她來玩吧,她一定會喜歡。」
霍泉沉寂了半天,才應話:「你真有心。」
「應該的,一場朋友……」
「我天亮就去離婚!」他突然惡狠狠地來了這么一句。
程心瞪直了眼,啞了半天,之後激動得有點失控地低叫:「我已經夠煩了!很煩很煩!我拜托你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你不要再煩我了行不行!行不行?!我求你了!!」
話到最後不止跑了調,還顯然染了哭腔。她急促地掛了線,關了機,縮進床里蜷成一團,裹緊身上的被單。
為什么念著的人走得無影無蹤,受不了的人卻百般糾纏?這是不是叫禍不單行?
那何年何月會否極泰來?
翌日,程心沒去上班,說不舒服。
大妹小妹認為她留在家中休息比逞強著去工作要好,紛紛支持,甚至說要留下來陪她。
程心只想一個人靜靜,拒絕之余還叮囑她們上班做好份內事。
可當大妹小妹離開了宿舍,留下她一個人時,程心才驚覺這個安靜簡致的房子里有太多太多郭宰的痕跡。
郭宰平日無事就會來這里和她同住,他留在這里的生活用品諸如拖鞋牙刷毛巾,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清理走了,沒有在程心的視野范圍內出現。
可他曾經坐在沙發抱著她看電視,曾經在廚房扶著灶台吻她,曾經在廁所赤著膀子修換壞掉的電燈泡……物體是被清理走了,存在過的感覺卻無法清理,無形之中令景象歷歷在目,他仿佛就在房子里閑閑地走來走去,偶爾還會回頭對她笑。
程心慌了,胡亂套了件t恤,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往外跑。
怪不得大妹小妹說要陪她,她不能一個人留在這里。
她不敢往東澳城的辦公樓走,便漫無目的地往相反的方向游盪。
那邊是東澳城二期的小區住宅。
工作日的上午,大部份人都上班了,小區比日常寧靜,只有為數不多的老人拎著剛采購完的果瓜蔬菜緩緩往家走,也有老人抱著背著,或者牽著一兩歲的小孩散步。
今日陰天,天空灰藍灰藍的不見太陽,比前幾天的酷熱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