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54(1 / 2)

郭宰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不放。見她醒了,只低低喚了她一聲,就再沒別話了。

程心看著他,疲憊地眨眨眼,又眨眨眼,才虛弱問:「他呢?」

她的喉嚨幾乎啞了,說出來的話聲音沙得可怕。

郭宰將她的手抵在唇邊,垂著臉,搖了搖頭。

程心茫然地望向天花板,雙眼睜著大大的,又干又澀,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窗外金色的夕陽光照進病房,郭宰輕聲問她餓不餓。

她平靜地點點頭:「我想吃艇仔粥。」

郭宰出去給她買,關上的病房門沒一會就被推開,以為郭宰回來了,轉頭去看,見到的卻是向雪曼。

她剛剛哭完,或者未哭完,眼眶里仍有淚水,眼睛與鼻尖紅得厲害,整個人相當憔悴。她臂彎搭著一件西裝與領帶,是霍泉留在天台的衣物。

程心無言地看她走近病床,不知道應該跟她說什么。

向雪曼倒是開門見山地問:「你坦白告訴我,他是不是為你擋的槍?」

程心張嘴,停頓了一秒,說:「不是。」

向雪曼死死地盯著她,當她仇人般質疑。

程心說:「伍卓偉知道了真相,要跟他同歸於盡。」

聽了這話,向雪曼才恍然大悟,又如釋重負。可她仍痛恨地自言自語:「我早提醒過他,我早就提醒過他……」

她迅速擦掉落下來的淚,又問:「那他有講什么嗎?」

程心:「……有,他叫你和清清好好生活,他對不住你們。」

向雪曼倒抽口氣,從喉嚨深處發出凄楚的嗚咽。她拿手捂著臉,意義不明地搖頭,不停搖頭,臉濕了。

程心心里荒荒涼涼,似有一個無窮無盡的空洞,傾倒不出任何安慰的言語。

她躺在床上看著向雪曼捂臉哭泣,過了不知多久,她有了點意識,找回一些想法。

她撐著床頭坐起來,張開一直緊緊握著的右拳,發白的掌心里躺著一塊被她捂得溫熱的平安扣,她對向雪曼說:「他,給你的。」

向雪曼放下手,通紅的淚眼看到那塊熟悉無比的翡翠玉,怔了半晌。

她說了聲「等等」,轉身出去,再回來時,她牽著霍清清走到程心面前。

程心有一瞬愕然後,明白了。

她將平安扣遞給霍清清,輕聲對她說:「你爸爸留給你的,他希望你不要太過傷心,希望你可以快快樂樂一輩子。他會在白雲上面守著你,這平安扣會替他保護你。」

霍清清與她母親一樣,雙眼與鼻尖都是通紅的,聽完程心的話,她似懂非懂,雙手接過帶有程心掌溫的平安扣,又哭成淚人。

之後程心在醫院住了好一段日子,阿爸阿媽來過,外婆阿姨來過,小妹小來過,桂江與東澳城的高管們也來過,郭宰則天天睡在病房,陪著她不走。

多少天後,她在報紙上看到霍泉去世的新聞。新聞稿寫他為了營救人質而自我犧牲,是偉大的英雄,追封為烈士。稿子列出了他的生平,學生時代的優異成績,當海關時立的功勞,在建設局所做的建樹,以及對省城的貢獻,他擁有的,是「短暫且輝煌的人生」,跟夜空的流星一樣。

省城以及霍泉的家鄉為他舉行了追悼會,盛大,風光。在那一段時光里,幾乎每個人都認識了他,記住了他的名字。

而他的母校錦中,在某個周六為他舉辦了一個小型的追思展覽會。

程心沒有去他的追悼會,卻不由自主地回了錦中。

小展覽在圖書館舉行,里面的櫥窗依著時間順序,展出了霍泉在錦中六年留下的所有照片。

初中的他,高中的他,在課室學習的他,在學生會主持的他,在沙池跳高的他,個子一張比一張高,容貌一張比一張成熟,眼神一張比一張沉穩。

有一張,意氣風發的年輕的他穿著舊時的錦中校服,坐在堆滿課本的書台後,右手轉著筆,左手握著藍色塑料水瓶,對著鏡頭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