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老到動不了」「男人就該干活養家」雲雲,但最後還是很受用的順了女兒女婿的意,和妻子一起把裝滿一背筐的紅薯運到一邊,再放下騰出來的筐子,比起往年來不知輕快了多少。
女兒女婿干活兒快,蘇承祖和李紅枝也就不得閑,可老倆誰也沒有二話,反倒是心里熨貼的很。
肯這么過日子,只有越過越好的道理,哪兒還有什么可愁的哪。
紅薯地是按照兩戶「勞動力強的」夾一戶「勞動力弱的」分配的,這樣既可以相互競爭提高村民的士氣,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獲速度。
往年蘇家都是被夾在中間的那個,沒少把自尊心強的蘇承祖慪的不行。
今年嘛,勞動力多了個溫向平是沒錯,可溫向平一來比不上別人家漢子有力熟練,二來干完活回去還要硬擠出時間來寫稿子,蘇承祖也不好讓女婿這么操勞,便讓溫向平趕著最後尾的時候提前一會兒回去。
反正到最後,也就是把一天下來的紅薯集中運到大隊的糧倉里,因著有公用的獨輪車,也不需要耗什么大力氣,溫向平於是也就沒推辭,畢竟稿現在確實是他們家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
今年對於蘇家來說,雖然也沒換了個位置,可在蘇承祖看來,溫向平肯賣力干活兒不說,還想著法子掙錢養家,肯帶上女兒外孫進城里頭去,還給朝陽買了書要教他識字,蘇承祖心里舒坦,哪來的心思還去關注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王貴祥就沒蘇承祖這么好的心情了。
往年王貴祥一家,因為有王貴祥和齊弘陽兩個壯勞力,再加上劉艷王玉蘭母女也肯拼命干活,所以向來都是「夾別人家」的。
今年王家一下少了兩個勞力,便淪落成了「被夾」的。
好在王貴祥夫妻倆也都不是懶的,肯下力氣干活,倒也不比旁邊的兩家差。
只不過,他們家今年偏偏被安排到蘇家附近,看著蘇家其樂融融,一副生活和樂順暢的樣子,不僅是劉艷,連王貴祥心里都膈應的不行行。
背上的背筐還沒滿,腰筋卻已經酸痛的不行——畢竟已經一連了三五天了——劉艷只得直起身子捶捶腰,被迫停在原地休息。
左邊的王貴祥出去幾米,扭頭一看劉艷站在原地不知道干啥,立馬摔了鋤頭,瞪了眼睛罵道,
「你個老娘們兒不干活在那兒等著干啥呢!家里口糧掙下了是吧!這冬天是不是不打算過了!這么想偷懶滾回你娘家去,霍霍你娘家去!別浪我老王家的糧食!」
嘴上罵著讓劉艷回娘家,王貴祥卻又把鋤頭撿了起來,死死握在手里,眼睛也死死的瞪著劉艷,仿佛只要她敢露出一點要走的意思,鋤頭就會立馬扔到她腦袋上一般。
劉艷眼神平靜如古井,又彎下了腰,機械的拿著鋤頭一下一下把紅薯挖出來放到背上的背簍里。
旁邊一塊地的村民正好也干到這塊兒,看見了便勸道,
「這一連了好幾天了,誰也受不住,就是咱們這大男人還得時不時歇一口氣兒哪,何況女人家還不比咱,歇會兒緩緩腰酸也沒啥。」
誰知王貴祥聽了面上露出譏笑,
「咋?我跟我媳婦兒說話管你啥事兒?自家媳婦兒不管專管別人家的?你是不是和我媳婦兒有點啥,這么關心我媳婦兒啊——」
那人聽了怒不可遏,一甩頭走了。
這王貴祥嘴怎么這么欠!
那人卻也沒有再跟王貴祥說話,畢竟王貴祥啥樣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就不該多這個嘴!
王貴祥斜斜的睨了他一眼,眼角余光掃過一邊的蘇承祖,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周圍聽到兩人爭執的村民,也沒把王貴祥的話放心上。
一來,哪個男人被帶了綠帽子還能這么光天化日的嚷出來,又不是個腦子傻的。
二來,這么多年在一個村里,大家也都知道王貴祥是個啥模樣,原來就是個混的,娶了媳婦兒也對人家不好,對自家閨女更是不當回事。
雖然村里大多重男輕女,可像王貴祥那樣動不動毆打妻女的人卻也不多。
蘇家和王貴祥家正好中間就隔了一家,看見王家這場鬧劇,蘇承祖只是搖了搖頭。
李紅枝把背筐里的紅薯騰到地上,看見了也長嘆一口氣,
「劉艷這日子過得也苦,要不是還有個玉蘭和瓶兒做盼頭,過得就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