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雪朝(四)(1 / 2)

做戲(H) 冬日櫻桃 2196 字 2021-02-21

這種年歲的金融業,往往都同軍火走私有關系,哪怕合家刻意規避了一些,也仍舊發的是戰爭財,持的是交戰時最緊缺的東西,洋人興許不在意,但內陸的軍閥卻不同。

雪朝的家世,是顏家要把她好生供起的,不只是顏徵楠的母族,為了軍權,和南方的財權,要同合家搞好關系,便是老司令,也要為這份婚姻讓步。

她起初覺得忐忑,因到了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擁有一重全然陌生的身份,新婚的第二天,她知道會有人去看床單上有無血跡,一個人拿著小藏刀,對准了手指,又猶豫了許久。

雪朝自然很怕疼,小的時候,她連打針都不要,要爸爸抱著同她講故事,才會好好地去打針,洞房花燭夜要流多少血,她也不曉得,是不是越多越好?那要割多深的口子?

她一個人思索,苦惱又狠不下心,她還在同自己打氣,顏徵楠卻將她手里的小藏刀拿去了。雪朝失去了防身小刀,急著要去奪回來,可三少一眨眼,便將自己拇指割了個口子,然後極利索地往床單上抹去。

雪朝還傻再那里,三少舉起那把刀,對著陽光,上面的鋒芒,讓他微眯了眯眼睛。

他並不想還給她,但大約這是她的安全感,何必讓她不好過,於是他又看了看,還是交過去了。

雪朝忙將它奪回去,像個奪回了獵物的小狐狸,將它藏好了,瞧了瞧他手上的傷口,又有些心虛,「你痛不痛?要不要包扎?」

三少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小傷而已,」他找了帕子,將它止血,又說道,「以後便是同伙了,遇到事情,便找我分擔。」

他偏了頭,剛好對上雪朝湊上去看他傷口的眼睛。他倆呼吸近了,讓雪朝驀然不自在,又小獸一般警惕地退開了。

三少也不在意,止了血,便向門外走,一邊走一邊囑咐她,「一會要奉茶,母親很好說話,大太太有些嚴肅,你不必怕。」

她也沒什么好怕的,也漸漸發現顏府對她的寬厚。自然她那位「同伙」的丈夫,對她更加縱容,她要轉學去信州大學接著讀,也叫她轉了,科系也照她的意思安排。雪朝喜歡騎馬,三少還選了貼身的士官陪她,照理說她該感念,可雪朝一面覺得新的生活其實不壞,一面只覺得三少好說話,並沒有別的什么意思。

府里的寬厚,雪朝心里也明白同她家里有關系。她自小受慣了優越,旁人對她的網開一面也好,格外關照也罷,都是她習慣了的,如果沒有,她仍舊快活,如果有,她也不見得多么感激,因她心里多半覺得父親和兄長會料理好,並不會欠了別人的人情。

顏家的女眷,除了姨太太們,便是大太太的二女兒,曼清。雪朝原覺得她是舊家庭出來的大小姐,並不願意同她多相處,每每早上奉茶,見了她,也只是點點頭問好,從沒想過同她走近。

可有回曼請在騎馬場叫雪朝遇到了,騎術、技巧,都是一等一的好,馬上沉穩的樣子,也不同於一般的小姐,大約因為她哥哥從小被當繼承人培養,曼清也一並受著馬背上的訓練,同雪朝這種私人教練訓練出來的,多一些狠厲和鋒芒,叫雪朝一下子驚艷了,纏上她,非求曼清也教一教她不可。

她從來只是喜歡馬上迎著風的快樂,不帶什么氣勢,便是快馬加鞭,也像個輕快的雲雀。雪朝這樣的女孩子,曼清自然不會討厭她,更何況雪朝如果真的喜歡誰,又十分粘人,不多時兩個人能便相處的很好。

她同曼清手舞足蹈地描述,如何才能像她馬上那般地風采,英武又有一些陽剛氣,不同於尋常的女孩子。雪朝喜歡戲劇,逢上喜歡的場景,便想去研究,曼清看她手舞足蹈了許久,描述的七零八落,也說不明白,便笑著同她道,「我也不清楚,我的騎術是大哥教的,興許你可以問問他。」

雪朝問她大哥在哪里,曼清搖搖頭,「他已去了西北了,不知道何時才回來。」

她們又一同說了許多大哥是如何陪著父親打江山的,曼清的丈夫入贅了顏家,因此她可以仍舊同父親和哥哥生活。雪朝聽說了,又很遺憾,一個人低落了許久,半晌才輕輕道,「從前我爸爸也這樣打算的……」

曼清為了安慰她,忙換了話題,問她想不想學槍法,教她一下子又神起來,於是曼清也承諾她,「那我便先教你,等哥哥回來了,讓他也幫你看一看。」

曼清從小崇拜哥哥,自然逢人便去誇他,講他從小武藝便如何不凡,領兵打仗又有多少功績,讓雪朝也覺得顏府的大少爺,是個威武厲害的大將軍。她還是個小孩子,難有許多幻想,不自覺便將曼清說與她的故事記到心里去。

雪朝回了家,還覺得那些故事沒有聽夠,吃飯的時候,又忍不住去同顏徵楠打聽,「我今天遇到曼清姐姐了,」她捧了臉,十分向往的樣子,「她同我說了許多大少爺的事情,他是你哥哥,你還知道什么嗎?」

三少夾菜的手停下來,又放下筷子,拿了雪朝的碗同她盛雞湯,語氣平淡,「哦,她同你說了什么?」

「曼清說從前打仗的時候,邊境讓大少爺往北推了好幾個城池呢,」她接過雞湯,語氣也帶了曼清同她講時的誇贊,「說是當時糧食不夠,兵也不夠,仍舊打下來了。」

雪朝家里連刀都不會讓她見幾回,身邊的朋友,畢業了也是繼承家業,從沒有什么人去當兵的,戰場對她而言,是個傳奇又神秘的地方。

是個有許多男子漢的地方。

三少聽她聲音里隱隱透出的崇拜,倒不自覺冷笑了,「那時候南方一半的糧食,都在他外祖父手里,他怎么會缺糧食?」

雪朝看他臉上的不屑,以為他是嫉妒哥哥的本事,於是也哼了一聲,「那你管著信州城的軍隊,糧食和人馬都不缺,」三少回頭看她,神色有些凜然,教雪朝也怕了,低下頭去喝雞湯,嘴里把後半句囁嚅出來,「也沒見你管很好。」

他管著最核心的城市,自然沒有讓他顯招露式的機會。三少平時大多穿長袍,不像個軍人,更像個文人,尤其是私塾里叫人喜歡不起來的先生們,讓雪朝以為他並不是個當兵的料。

三少沒有說話,也沒有同她計較,雪朝一會便忘了這回事,說起另一件事,又有了興致,「二姐說要教我射擊呢。」

三少往後靠了靠,看向她,「你想學,我也可以教你。」

他並不想雪朝同曼清走的太近,畢竟二姐有個太能耐的母親,雪朝又歪了頭,偷偷嘟囔,不敢大聲說,又知道他會聽見似的,「哪有穿長袍馬褂在打靶場的,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