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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45 字 2021-02-21

薄紙一張,便是二兩銀子。若是要集齊十色,便需要足足二十兩,若是按這宋朝的物價換算,相當於人民幣兩千塊錢。徐挽瀾一面感慨著貧富差距,一面將那折得巧的小箋打了開來。

她粗粗一掃請帖內容,不由得輕笑出聲。卻原來這崔鈿自打到任以來,時常有人遞上名帖,想要請她赴宴,給她接風洗塵。崔鈿在請帖里說了,她便是有饕餮一般的胃口,也吃不下這么多頓餐飯,倒不如直接擺上一桌,一並吃了。故於六月初五是夜,長塘湖畔,釣月樓中,邀諸君一會。

徐挽瀾笑意稍斂,一面將這小箋復又折好,一面暗自尋思道:這崔鈿實在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娘子。與這樣的人相處,有好處,也有壞處。她不愛陳詞濫調,喜歡不落俗套,或許也能因此而推陳致新,干出些實績來。怕就怕她任性恣情,過分地放盪不拘,想一出是一出,那可真是一方之害了。

卻說隔日即是初五,臨五更雞鳴,徐挽瀾梳洗穿衣,打選齊整,用過早飯之後,便出門去給手頭幾個案子的當事人一一送信兒。這古代沒有即時通訊設備,想要說點兒什么,都只能靠一雙腿和一張嘴,實在辛苦。

無論是前生當律師,還是今生做訟師,徐挽瀾的職業目標都從未改變過其一,不能餓著自己。無論干什么行當,若是你賺不著能滿足溫飽的錢,那只能說明一件事,你不適合干這個,早早轉行為宜。其二,心不能太黑。好人未必能有好報,但是可別忘了,俗話講說心安理得,需得「理得」,才能「心安」。

因而呢,徐挽瀾現如今手頭上共有三件案子。魏大娘的這一樁遺產案子,自然是最賺錢的,也是最好打的。至於剩下兩件,實在是賺不得錢,也不容易贏,但是為了心安,也不得不接。

徐挽瀾思及此處,不由搖頭一嘆。她停步於巷尾一戶人家前,挽袖抬手,輕叩門板。這戶不打眼的四方小院,便是她其中一個案子的當事人,吳樵婦一家三口所居之處。只不過現在,這小院子里,只剩下吳樵婦的女兒吳阿翠尚在。

她才叫了門,這門幾乎是應聲而開,足可見得,院內的人著實等得心焦。徐挽瀾抬起眼來,打量著吳家小女那副憔悴面容,還有那枯瘦身軀,實在是心中不忍,勉強笑著道:「阿翠等得辛苦,是我對你不住。我特地帶了些點心來,你瞧,這『間道糖荔枝』,甜得醉人,你定然喜歡。」

吳阿翠哪里還顧得上什么點心甜食。她淚眼模糊,乍地湊了過來,緊緊挽住徐三娘的胳膊,殷切道:「三娘,你說老實話,這官司到底能不能成?我知道我娘及我爹,是犯了滔天大罪,我也不求知縣赦,只望能夠輕判。娘爹入獄已有足足一月,我見也見不得面,實在難熬。」

這所謂娘爹的說法,也是那開國女帝宋十三娘所定下的規矩。說話之時,必須要先提生母,後接生父,以顯女尊男卑之制。

徐挽瀾心中雖然發愁不已,卻絕對不會當著吳阿翠的面兒,將這滿腸愁思顯露在外。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施施然地,將這小丫頭一把攬入懷中,先拿帕子給她拭了拭眼淚,接著幾乎是半逼迫似地,給她喂了個糖荔枝入口。眼見著吳阿翠暫且停了淚珠兒,乖乖吃了糖荔枝,徐三娘這才溫聲道:

「且讓我先理一理這個案子。你家阿母乃是樵婦,以砍柴賣柴為生,一月之前,一時不慎,於山野間意外失足,摔傷了右臂。為了維持生計,你阿母便讓你爹爹代為砍柴。可是按照咱們的律法,像這種頗體力的活兒,如砍柴、殺豬之類的,男子是不能干的,若是干了,是一定要……」

徐三娘本想說出「砍頭」二字,可又怕因此刺激到這才十一二歲的小娘子,便改口道:「是一定要加以處置的。你娘乃是從犯,也脫不了干系。」

吳阿翠聽她這么一說,淚珠兒又滾滾落下。徐挽瀾卻笑了笑,溫聲道:「小娘子莫要哭啼,這案子別人打不贏,可是它到了我徐三娘的手里頭,那是板上釘釘,一定會贏。小娘子盡管放心,我雖不能讓你爹……娘爹完全脫罪,但是我敢打包票,你娘親和你爹爹,絕對會被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