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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44 字 2021-02-21

待我進屋之後,主母已被魏二娘哄得睡著了。魏二娘接了火釘,說要施法,結果卻將火釘直直刺入主母頭頂。我嚇得魂飛魄喪,魏二娘卻要挾我,說我也脫不了干系。她又拿了紙筆,逼著我代寫遺囑,接著又拿出一方章印,蓋到了那遺囑上。她唬我說,如此一來,我便也上了賊船,上衙門也撇不清了。我所說句句是真,知縣娘子一查便知,主母頭頂,確有一根長釘。」

說完這一大通之後,丁香急得滿面通紅,目露乞求,殷殷看向徐挽瀾。徐挽瀾則仰頭看向崔鈿,平聲道:「知縣娘子方才問火釘從何而來,現如今真相大白,這火釘,乃是魏二娘從燒火丫頭那兒騙來的。至於娘子的第二問,魏二娘如何會有這般力氣,我想請差役娘子察驗那魏二娘的右手拇指。」

崔鈿努了努嘴,示意差役娘子去察驗魏二。那差役虎背熊腰,臂上刺青,大步走到魏二娘前頭,一扯她那胳膊,接著扳直她的指頭。眾人探頭一看,便見那細皮白肉之間,一塊黃繭,煞是惹眼。

徐挽瀾見狀,緩聲道:「魏二娘長年帶發修行,吃齋念佛,不是習武之人,也不用干勞力之事。那她手上這塊兒繭,又是怎么生出來的呢?方才丁香說了,這魏二娘有一塊印章,與魏阿母的名章一般無二,而這塊兒印章,顯然不是真的,且多半是魏二娘自己刻的。我不必多說,諸位聽到此處,多半也是心知肚明了。她魏二娘,還真有這個力氣,能將長釘釘入人頭之中。」

壽春縣城里能刻章的地方,攏共不過五六處。魏二娘若是找了外人,說要刻主母的章,那豈不是生怕別人看不出她這司馬昭之心?她只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親自動手,偽造章印。

徐挽瀾稍稍一頓,又凝聲道:「知縣娘子的第三問,我也可以代丁香答之。魏阿母於夢中猝亡,自然是死狀安詳。至於為何沒有鮮血濺出……我先前幫一個屠婦打過官司,去她院子里時,曾看過她給犢牛割角。牛角割罷,她手持烙鐵,為牛止血。由此可見,火釘入頭之後,由於高溫所致,血液凝結不動,便也沒有鮮血濺出來了。」

崔鈿點了點頭,朗聲道:「倒也說得通。」她稍稍一頓,又笑問道:「徐老三,你這可是答應了,要當那燒火丫頭的訟師了?」

徐三娘卻仍是不肯松口,只含笑道:「我這人早鑽進錢眼兒里頭了,她都沒付銀子,哪里請得動我?我瞧著好似是在替她說話,其實說到底,還是在替咱魏大娘打官司呢。」

她微微一滯,隨即站定身形,提高聲量,拱手道:「知縣娘子明察,此案確如丁香所說,魏二娘釘殺生母,十惡不赦!她蒙騙丁香,復刻章印,偽造遺囑,可見是處心積慮,蓄謀已久。人言道是『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佛家亦將殺母定為『小乘五逆』大罪,這魏二娘在庵中修佛,卻明知故犯,可謂是窮凶極惡,滅絕人倫,按照當朝律法,當處以極刑。這便是為何我先前有言,家產絕不可分於魏二之手。現如今已有丁香舍身作證,只要開棺察驗,即可真相大白。」

崔鈿才要說話,卻聽得那魏二娘淡淡開口,搶聲道:「阿母既然已經下葬,便毋需再行開棺。我既然被抓了馬腳,也懶得再多口舌。還請差役娘子,為我枷頸銬手,直接將我帶到法場去罷。六塵皆斷,便可得六根清凈,於我而言,倒是如願以償了。」

見魏二娘不打自招,崔鈿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只擺了擺手兒,令差役娘子將其拘系。而那魏大娘直直地盯著妹妹,卻仍是不敢置信,目眥欲裂,怒喝道:「魏老二,阿母向來對你寵愛有加,你怎會狠心到如此地步?」

魏二娘卻是笑了,眯眼瞧著那魏大娘,緩緩說道:「大姐為何如此駭異?你又不是不知內情,我也不過是報仇加謀財而已。她當年強取豪奪,將我爹搶作外室,占了阿爹的清白身子,卻又將他當做玩物,百般作踐,糞土不如,之後更當著我的面,將阿爹凌/虐至死。我能留她幾年活路,已經算是報了她那十月胎恩了。」

魏二娘此言一出,徐挽瀾心上一震,抬眼朝她看去。秦嬌娥則當即跪了下來,對著崔鈿高聲道:「知縣娘子,魏二娘為父殺母,其罪當誅,其情可憫,也該算作是『情理法不協』的『奏案』,當上報朝廷,由大理寺審理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