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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48 字 2021-02-21

「徐家娘子,你與那廝說話時,可得站得遠些。那廝是個瘋狗,咱家大姐都挨過他兩口,咬得血淋淋的,慘得很。咱家大姐,那是多好的人兒,心疼他,連那『旱苗喜雨膏』都舍不得給他下。」

這所謂的「旱苗喜雨膏」,即是在這極端女尊男卑的宋朝,應時所需而制出來的一種壯/陽葯膏,亦可稱之為「喜雨膏」。此膏效用十足,塗抹罷了,便燥熱難止,金槍不倒。只是這等葯物,服用多了,肯定會對男子有所損害,小則折壽,大則猝亡。這魏大娘不給他用葯,勉強也算沒做得太絕。

徐挽瀾抿了抿唇,又聽得另一婦人啐道:「我瞧這小子,只當自己還是開封府的公子哥兒呢,多半覺得自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不日便可東山再起。他也是又傻又蠢,也不想想,咱魏府這么大,每個門兒都有人把守,哪能讓他逃出去?他還偷了咱家大姐的首飾,多半是要當做盤纏。嘖,不量其力!」

徐挽瀾細細聽著二人所說之語,暗暗記在心間,隨即緩緩起身,含笑道:「兩位姐姐,你二人好生在此吃酒,我還要跟他去說道說道,非要說得他改惡從善,棄暗投明不可。」

這兩個婦人也算有些分寸,不曾跟到徐挽瀾身後去聽她怎么說道,只遠遠地坐在院中,隔了段距離,時不時瞥上幾眼。而徐三娘持著一個小盞,再帶上那半壺羔兒酒,緩緩走到韓小犬身邊,接著好裙據,蹲了下來。

她也不看他,只將那空空如也的小盞擱在他前頭,接著緩緩抬袖,為他斟滿小盞,口中溫聲道:「這是打從開封府運來的羊羔酒,這羊羔酒,需得在臘月里,買上幾十斤羯羊肉,去了骨頭,剁得稀碎,再搭上一擔糯米,慢火細蒸……」

說到這里,她端起小盞,遞到他唇邊,眉眼含笑,道:「你聞聞,這酒香得很,我從前都沒喝過。要我說,這真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了。」

韓小犬卻是合了合眼,怏怏不快,移開了頭,看也不看徐挽瀾,口中嫌惡道:「這也算是好酒?膻腥味兒太重。」

徐挽瀾不急不惱,只佯作嘆氣,隨即道:「唐人有言:身上未曾染名利,口中猶未知膻腥。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連壽春縣城都沒出過,你覺得膻腥味兒重,我倒覺得賽過瓊漿玉液。你有見識,不妨與我說說,這世間有甚么酒,能勝過這羊羔美酒?」

韓小犬聞言,眼神陰鷙,瞥她一眼,接著沉默半晌,才低低說道:「宮中有流香酒、薔薇露,皆是禁中御酒,便連達官貴族,輕易也喝不著。官家賜我喝過一溫碗,我也只喝過那么一次。單這一次,便令我沒齒難忘。」

徐挽瀾一笑,又巧聲道:「那你幫我算算,我這輩子,能不能喝一回那流香酒及薔薇露?」

韓小犬蹙起眉來,回頭看她。這郎君見她來為那魏大娘當說客,心里自是忿忿不平,只想著拿那尖酸話兒狠狠刺她一回,可誰知一對上那雙清亮的眼兒,這話到嘴邊,生生轉了方向,只得冷笑道:

「我如何算得准?我若算得准,能淪落到這副田地?祿無常家,福無定門,我能從開封府,跌到這壽春縣,你說不定,也能從壽春縣,攀到那開封府。我如今明白了,人各有命,這都是說不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