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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38 字 2021-02-21

候,兒的年歲還小,個頭也還沒長這么高,便也有幾戶人家來問,而阿母這人,見錢眼紅,但想著待價而沽,又嫌那幾戶人家算不得富貴,便都一並推卻。她哪里想得到,後來兒長成了這副模樣,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又拿起砂瓶,給徐三娘倒了茶水,並緩聲道:「三娘多半也聽阿母說了,兒雖是賤籍,卻並不願意去大戶人家,給那娘子夫人,做那任人戲玩的小奴。娘子若說兒是自視甚高,不識好賴,兒也無可辯駁,只是兒近些年來,跟著那花師單氏及其夫郎,一直在學做花匠。我這人,愛花成痴,而這蒔花弄草之道,更是兒平生之好……」

言及此處,他那眉頭不由稍稍蹙起,又清聲說道:「當今官家,既愛蓮花,又喜牡丹。兒與兩位師傅,近幾年來,已然培植出許多新的牡丹花種,其中栽有兩株牡丹,乃是兒親手所育,心血所成。這花兒,是金蕊粉瓣,雍容華美,既有蓮花之形,又有牡丹之實,兒便起名為『似荷蓮』。明年春末夏初,即是這『似荷蓮』盛開之時,到那時候,官家駕臨壽春縣,瞧見此花,必會驚喜交集,龍顏大悅。」

徐挽瀾眼見得他愁眉不展,心中自是了然,連忙出聲道:「我明白你。你將年滿十八,阿母定是急於將你送人,可你若是去做了小奴,人家如何會准你做花匠?我……我知你對我,也並無兒女私情,但你盡管放心,我若是得了你的身契,定還會放你出去,讓你蒔花弄草,耕耘樹藝。」

她微微一笑,眯起眼來,又巧聲道:「明年春末,官家看見了那似荷蓮,高興起來,說不定還會論功行賞。我若是有你的身契在手,指不定還能沾上點兒光哩,倒是樁好買賣。」

稍稍一頓,她又低低說道:「三五年內,我無意成親,更不會有甚么夫君。若是明年春日,皇恩浩盪,你得以脫了賤籍,我必不會為難你。你若是無法脫身,那我便一直養著你,你也毋需伺候我,只管栽花便是。」

晁四郎聞聽此言,心頭發熱,薄唇微抿,定定地看著她那笑靨,不由得怦然心動,默然半晌,方又強壓心緒,別過目光,低聲問道:「三娘為何如此待兒?兒生得百拙千丑,手腳粗笨,又是窮家薄業,卑不足道,更還有一個愛勢貪財的娘,一旦沾惹上,便甩脫不掉。娘子這般待兒,分明是自找麻煩。」

徐挽瀾緩緩垂眸,心上卻是一嘆。

這世間,有許多好看的人,亦有許多可憐的人,但只有這晁四郎,令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重男輕女的家庭,拿兒女當貨物、到了年紀便急著出手的父母,還有那份不屈不撓,逆風撐船的心,皆是一般無二。

前生的時候,沒有人來救她,她苦撐了三十多年,終究還是被壓彎了脊梁,在現實面前,低首俯心。那么今生,若是她能救了這另一個自己,也算是給了前生一個救贖。

這般想著,徐三娘不由得放柔語調,輕聲笑曰:「我若得了身契,便再不准你這樣埋汰自己。到時候你說一句,我便罰一回。在我眼里,你這樣貌極好,若是許了我,我倒還覺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呢。你窮家薄業,你娘愛勢貪財,那又有何要緊?我自己能養活自己,並不打算沾誰的光,圖誰的錢,你是窮是富,都與我並無干系。」

言及此處,她緩緩站起身來,又含笑道:「剩下的事,你不必操心了,我自會料理妥當。再隔幾日,便又是休沐之時,你早先與我定好,可不能有約不來。」

晁四郎聞言,不由微微笑了,很是溫柔地說道:「杏花巷外,不見不散。誰若來遲了,必得認罰不可。」

徐挽瀾一笑,這便提步出門,哪知她一步入院子里,卻不由得微微蹙眉,只因那晁阿母和唐小郎雖還是坐在凳子上,可這凳子,不知移了多少步,她與晁四郎這體己話兒,這兩人多半也聽去了幾分。

徐三娘沉下臉來,大步上前,先是一個眼刀,剜了那唐玉藻一眼,接著又立到了晁阿母跟前,目光清冷,掃量著那婦人笑得開花的臉。而那婦人一看她這臉色,反倒笑得更歡,只湊上前來,呵呵樂道:「娘子莫怪,實在是院子里頭悶熱得很,我和你家這小郎君,說了兩句話兒後,便熱得受不住,搬到了那有風的地兒去。」

徐三娘並不看她,只皮笑肉不笑地道:「阿母不必同我繞彎子了。我已與四郎說好,你只管開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