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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37 字 2021-02-21

眼見得徐三又要哄他走,蒲察直起身子,手握韁繩,又痴痴對她笑道:「三娘,你今夜真美!」

這話說罷之後,蒲察只覺得自己雙耳發熱,胸膛里的那一顆心,此時亦是胡奔亂撞。徐三卻只笑了笑,輕輕瞥了他兩眼,這便轉身,掀起門簾,進了遠來驛內。

蒲察坐於馬上,正不住回味著她那笑靨之時,忽地聽得前方有人輕笑道:「晃斡出,這是被哪家美人迷住了?」

晃斡出乃是蒲察的名字,他的全名便是蒲察晃斡出。而眼前之人,不但知道他的名字,且說的還是十分地道的女真語。

蒲察眉頭一皺,抬起頭來,這一看,不由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來。他驅馬上前,爽朗笑道:「十四郎!」

那人微微勾唇,眸中神色,卻是分外陰晦深沉。

此時的遠來驛內,因那掌櫃的生了炭火,倒是比外頭暖和許多。徐三掀簾而入,走了兩步,額上便已冒出薄汗,不得已只能褪下羽氅,緩步坐到早已等候多時的崔鈿身側來。

崔鈿見她過來,晃了晃手中杯盞,側頭玩笑道:「那金人厲不厲害?」

徐三掃了兩眼,見她身邊並未跟著那幾名兵士,不由眉頭稍蹙,心生疑慮。崔鈿見狀,又得意笑道:「徐老三,你快點兒猜猜,猜我崔鈿崔監軍,是怎么甩掉那幾個跟屁蟲的?」

徐三抬起頭來,看了兩眼她面上的紅印,自是了然於心,便含笑道:「瑞王治軍甚嚴,不許麾下將士出入那煙花柳巷,如有違者,便要以軍法處置。我想崔監軍,必是鑽了這個空子。」

崔鈿撇了撇嘴,抿了口小酒,興致索然地道:「又叫你說中了。我非要進那勾欄里去,那幾個婦人自是進不去。我叫她們在門口等一個時辰,實則卻是從小門溜了出去。在這遠來驛里,獨自一個,飲了好一會兒黃湯馬尿,可算是把徐三娘你給盼來了。」

徐三見她話里帶著怨氣,連忙親自給她斟酒,又自罰了三盞。崔鈿知她酒量不行,平常若非有事應酬,也是絕不沾一滴酒的,此時見她如此,不由勾唇一笑,就此將她饒了過去。

徐三飲罷三盞,掏出帕子,輕拭唇角,崔鈿湊近她身側,又壓低聲音,對她緩聲道:「瑞王營中,有一處染坊,說是給兵士染衣裳的,譬如那騎馬的,和這走路的,就要穿不同的色兒。而這處染坊,則是由瑞王麾下四大將中的孫牧掌管。」

徐三心上一凜,知道崔鈿這是要說正經事了。她早先也聽羅五娘提及過,說這孫牧,打從瑞王還是少女時,便跟隨其左右,乃是瑞王最為看重的。這染坊,既是由孫牧掌管,其中必定有些道理。

果不其然,緊接著,她便聽得崔鈿低聲道:「那些在染坊里做活的人,都自有一套行話。孫牧跟那染坊的人,交待事宜之時,倒是也不避著我,還跟我提了幾句。嗤,她必是以為我養尊處優,不會懂得這染坊的行話,可我先前在壽春為官之時,為了辦起集市,東奔西走,日日與那些商婦吃酒。有一回在席上,眾人行起酒令,便用上了這染坊的行話來。」

崔鈿話及此處,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來。她手指繞著自己的發絲,柳眉挑起,竊笑道:「不巧不巧,略知一二。」

徐三挑眉問道:「那這孫牧所說的行話,又有甚么反常之處?」

崔鈿冷哼一聲,道:「在染坊的行話里,靛青叫做『爛污』,綠色喚作『翠石』,白色則稱為『月白』。孫牧與那染坊婦人說話之時,卻竟提起了『蛇屎』之語。蛇屎是甚么?正是明黃之色。」

明黃色乃是只有天子方能穿的顏色,瑞王之心,已然不言自明。徐三聽著,眉頭緊蹙,又湊近她身側,壓低聲音,對她嚴肅道:「這便跟打官司一樣,咱們還不曾抓著確鑿罪證,若是急著指認,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且這燕樂縣內,里外都是瑞王的人。依我之見,娘子還是要先扮作膏粱子弟,無能之輩,眼下這光景,無為即是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