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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48 字 2021-02-21

她心里氣不過,稍稍一想,冷笑一聲,高聲說道:「這詩會真是好沒道理!我就是實打實的『波瀾老成』,她算是甚么東西?一個吃了熊心豹子膽,冒名頂替我的賤人,不過寫了幾句像模像樣的詞兒而已,這就想搶走本官的名頭兒?」

這本官二字一出,堂中諸客不由微微變色。崔金釵嗤笑一聲,驟然拂袖道:「今兒這詩會,本官確實是粗心大氣了。認輸可以,只是本官絕不會將波瀾老成這四字拱手讓人!便是你今兒做了幾首過得去的詩,那也斷然沒有冒認本官的道理!」

崔金釵之所以自揭身份,是因為她不知道這玉蘭軒的後台乃是何人,這才想拿頂上這烏紗帽,壓一壓那不知事的酒樓伙計。哪知伙計此刻卻微微一笑,面色如常道:「崔侍郎且莫動怒,咱不若聽聽徐府尹有甚么話兒要說。」

徐府尹三字一出,諸客面色又是一變。

崔金釵死死咬牙,就聽得徐三淡然笑道:「『波瀾老成』這四個字,說的是寫詩作文之時,波瀾壯闊,詞句老練。我當初之所以起這個名字,乃是其中帶著一個瀾字,恰與我本名相扣,而我作詩之時,向來也以這四字為准。名兒對的上,寫的詩也對的上,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何需贅言?」

崔金釵聞言,柳眉倒豎,張口欲辨,可除了罵回去的臟詞兒之外,一時也編不出甚么真憑實據。她欲言又止,心知此時多言,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這便面色一沉,帶上堂下仆侍,冒著風雪,急匆匆拂袖而去。

朝中帶「侍郎」二字的官職不少,因此那堂中之人,聽了「崔侍郎」三字,雖有不少揣測,但也不曾多想,轉而將心思全都擱在了「徐府尹」那三個字兒上。開封府尹就那么一個人,她姓甚名誰,開封府的百姓也都是一清二楚。眼下瞧見徐府尹拔得頭籌,眾人心服口服,接連拊掌叫好,忙不迭地奉承起來。

徐三緩緩步下高架,便見唐小郎扭著腰身,邁著小碎步,急急走了過來,而不遠處的席間,狸奴坐在原處,雖不曾上前,卻也微微含笑,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來。而她旁邊卻忽地圍上來不少商賈,見她下來,趕忙舉著酒盞,欲要上前敬她,徐三盯著那瓷盞之中的渾濁黃湯,心上忍不住犯起了為難。

徐三略一思忖,正要婉言謝絕之時,忽見一只結實的手臂從斜上方伸了過來,一把便將那商人的酒盞死死按住,強行壓下。徐三一怔,抬頭一望,便見來人有一雙清泠泠的,鋒芒畢露的眼,睫羽上覆著點點落雪,正是那鐵骨青枝,久不曾相見的韓小犬。

她心上一驚,再一細看,就見韓小犬沖她勾唇一哂,抬手將那商人半推到一邊,接著步上前來,劍眉微挑,有些別扭地眯眼說道:「怎么?兩年不見,認不出我了?」

韓小犬一去川峽,就是將近兩年,其間杳無音信,亦不知何時歸來。徐三偶爾想起,試探著問過周文棠幾句,那男人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只說韓元琨在西南一帶辦差,手頭上的事兒還沒結清,等到事兒干完了,干得好了,才能回到開封府來。

眼下年關將至,不曾想韓小犬竟忽地回京,徐三抬眼打量著他,發覺兩年不見,韓小犬的氣質,當真變了不少。

兩年之前,韓元琨更像是個躁動不安的毛頭小子,咋咋呼呼的,眼神凶狠,龍性難馴,然而今時今日,他卻穩重多了,眉眼間多了幾分硬朗與滄桑,下巴上還多了來不及剃去的胡茬子。他成了男人,再非昔日少年。

這男人身披黑色大氅,斜斜瞥了一眼唐小狐狸,目含挑釁,勾唇一哂。唐玉藻微微眯眼,磨著牙正要發作,就見韓元琨驟然傾身向前,靠在徐三耳側,鼻息微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