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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32 字 2021-02-21

茶是桑杏參茶,清肺止咳,疏風潤燥。小食是金桔蜜餞,清甜不說,也能潤肺止咳。粥是蓮子百合,對於清心潤肺,驅散驚悸,也是頗有好處。如這每一道菜的安排,若非周文棠有意遵囑,徐三可不覺得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他雖未曾直言,可那日回城之時,她眉眼間的憔悴,時不時的掩口低咳,他都已記在了心間。徐三心間微熱,不由抬起頭來,對著周文棠莞爾一笑,接著便挽袖抬筷,用起膳來。

二人相對用膳,雖沒有甚么過多的言語,但在這烽鼓不息的亂世之中,倒讓徐三感受到了難得的安寧,仿佛兵革已遠,天下已定,心無掛礙,五蘊皆空。

然而這一頓早膳用罷,終究還是要回到塵世中來。徐三擱下竹筷,便聽得周文棠緩緩說道:「你可還記得,當年你我壽春初見,我考過你甚么?」

那夜白霧深重,她手提絳紅燈籠,趁著月色,上了後山。霧氣茫茫,她見著花間立有一人,一襲白衣,長身玉立,便誤以為是晁緗,急急上前,將那人的胳膊抱入懷中,說不管他是人是鬼,都不准他舍自己而去。徐三如今憶起,不由搖頭輕笑。

她垂下眼瞼,低低笑道:「是你做過的詩。生平耳目非我有,俯仰眉嫵向人號。歲月其如石火何,卻逐浮名喪至寶。一字不落,我全記得。」

周文棠靜靜看著她,半晌過後,沉聲說道:「人皆道官場乃是鬼域,但凡官袍加身,活著的,十鼠爭穴,不人不鬼;死了的,骨化形銷,也是鬼。你若受不住了,想要辭官歸隱,我不會怪你,不會怨你,你盡管直言,我絕不逼你。」

是啊,她的好友崔鈿,已經因著這一身官袍,血肉狼藉,屍骨無覓。她的弟妻鄭七,已經與她反目成仇,當她是眼中釘,肉中刺。便連和她說好,要做長遠夫妻的韓元琨,如今也因為救她,生死不明,蹤跡難尋。

她一路走來,逐名趨勢,汲汲營營,為了站在權力的頂峰,又放棄了甚么?得到了甚么?是否放棄的、失去的,遠比手中所攥,懷中所擁,要多上許多?

徐三思及此處,卻是緩緩笑了。

若是常人心性,恐怕早已受不住了,心里頭打起了退堂鼓。可是徐挽瀾不同,她心意已決,卻絕不反悔。哪怕山高水遠,道阻且長,她也會赴險如夷,視死如歸,只為了讓她心中的那一桿銅皮鐵秤,永永遠遠是平的,只要她活著,她就是平的!

她挑眉而笑,對著周文棠輕聲說道:「中貴人又試探我,故意以蚓投魚,引我上鉤,這都多少年了,我早不吃你這一套了。這官袍,我既然穿上了,那就萬沒有再脫下來的道理。」

兩人無言相視,良久之後,周文棠緩緩勾唇。男人凝視她之時,眼如秋鷹,炳如觀火,眸中帶著幾分灼熱,唇畔亦有幾許玩味,那副神色,徐三看著,竟不由一怔,沒來由地有些不大自在。

徐三蹙了下眉,輕輕抬袖,半真半假,掩口低咳了兩下。周文棠這才扯了下唇,移開視線,整衣起身,淡淡說道:「朱芎草之事,梅嶺已向我稟明。那個昆侖,倒是個有主意的,命人將朱芎草融入傷葯之中,分發軍中,人手一瓶。事已至此,你我便靜觀其變,無需插手。」

徐三應了一聲,又聽得男人緩緩說道:「崔鈿殉國之後,府中仆從送過來一個竹箱,特地吩咐,要轉交到徐將軍的手中。我已派人送至你營帳之中。韓元琨的下落,若是有了消息,我會差人向你稟報,絕不會有一處隱瞞。」

他稍稍一頓,又淡淡說道:「再過幾日,又是一場惡戰。乖阿囡,這幾日務必要有勞有逸,若是再敢一夜不睡,阿爹有的是法子治你。」

徐三故意冷哼一聲,又與他說了兩句,問了些行軍之事,之後便一心牽掛著崔鈿的遺物,匆匆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