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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49 字 2021-02-21

徐三低下頭來,沉吟不語,只用那纖纖玉指,在青釉茶盞上來回撫摩。良久之後,她若有若無地嘆了一聲,接著抬起頭來,含笑巧聲道:「不必了。我明日還有軍務在身,國難當頭,耽誤不得。再說了,古人說得好,『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不是我的,強求不得。如此小事,我還算灑脫。」

她凝視著周文棠,稍稍一頓,忽地又壓低聲音,好似嘆息一般,輕輕說道:「更何況,我是信你的。你既然說他不會回來了,那么無論如何,他一定不會再回來了。」

徐三卻是不知,她這言語之間,有一個極大的破綻。所謂「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一句,乃是南宋營妓嚴蕊所作,如今這朝代,有沒有她都說不好了,又哪里稱得上是古人?

周文棠微微眯眼,雖不動聲色,可卻在心底,將此事暗暗記了下來。而徐三深深吐了口濁氣,雖說心緒萬千,難以撥棄,可卻還是決定將韓小犬之事就此翻篇,從此之後,不再提及,不再多想,全當做往日煙雲,煙消而雲散。

她眯眼笑著,轉了話頭兒,對周文棠巧聲說道:「今夜慶功宴,是我特地從燕樂請來的廚娘。我早些年間,嘗過她家的菜,很是可口,哪怕是最尋常的炒青菜,也是口齒留香,其味無窮。你若是想吃,我便偷摸從宴上帶出來點兒,也好讓你嘗嘗。」

她有如此興致,周文棠自然不會掃興,點了點頭,便開始拾桌案。而徐三出了營帳,沒過多久,便帶著繪雕花的紫檀食盒回來了。她立於案側,一開食盒,便有熱噴噴的鮮香之氣,撲鼻而來,而周文棠聞見那菜餚香氣,卻是自其中嗅出了酒香來,不由得微一挑眉,看向徐三。

以酒入菜,尋常人吃了,自然不會出甚么差池,反而還會更添口感。然而徐三向來酒量不濟,飲少輒醉,今夜的她,更是有新愁舊緒,積攢心頭,說不定還真會酒不醉人人自醉。

周文棠這一回,還真是料准了。

二人相對而坐,用膳過半,周文棠擱下玉筷,緩緩抬眼,便見徐三已然雙頰微紅,額前現出薄汗,硬是被那肉給吃得微醺。他勾唇一哂,心知她是無處尋酒,卻有心求醉,又想今夜犒賞三軍,總不能將她落下,便未曾阻攔,只靜靜地望著她,視線在她的側顏不住流轉。

而就在此時,徐三忽地站起身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說要與他去陣地後方,夜觀星象。周文棠眯起眼來,剛想出言將她勸住,徐三卻力氣極大,硬是將他拽了起來。夜色之中,二人於寒風之中,行路半晌,總算是來了空無一人的陣地後方,身後乃是軍旗獵獵,而身前,則是草澤荒野,茫茫無邊。

時值冬月,乃是最宜觀星的時節,夜空之中,亮星極多,如參宿、天狼等,皆是分外明亮,清晰可見。二人都是博聞強識之人,對於這漫天星宿,也算是知之甚多,如今相對而談,也算是棋逢對手。只是周文棠未曾料到,她說要觀星,竟還真是觀星來了。

徐三坐於草間,手指星空,故意在他面前賣弄許久,又有心摻進了許多現代人對於這些星星的研究發現,說的神乎其神,存心要將他唬住。哪知周文棠卻是靜靜聽著,神色肅正,時不時還發問幾句,句句都問到要緊處上,反倒將徐三問到無言以對。

她轉過頭來,看向周文棠,良久之後,輕聲說道:「每逢消沉之時,我便抬頭望天。宇宙洪荒,浩瀚無垠,我之於天地,不過是滄海一蜉蝣,或生或死,或喜或悲,倒也不必糾結,只管盡心盡力,不負此生便是。」

寒風之中,她發髻微散,雙眸清寂,額前發的薄汗皆已散去,此言一出,竟有幾分決絕之意。周文棠靜靜聽著,卻是不言不語,只緩緩褪下鶴氅,又將她稍稍拉近,接著便將那鶴氅罩到了她的肩上,兩手一緊,便用那衣裳將她完全裹住。

鷙羽之上,還沾染著男人的氣息與溫度,徐三被這鶴氅一裹,立時便覺得暖意襲來,仿佛一下子便被他從宇宙洪荒,拉到了煙火塵世。她也不知為何,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