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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37 字 2021-02-21

馬,浩浩盪盪,行兵入城。然而此時的徐三,卻是顧不上為了這來之不易的勝利而慶祝,她急急下馬,抱著紅纓戰盔,足蹬軍靴,匆匆跑入了於後方陣地臨時搭建的營帳之中。

她一掀營帳,抬眼一望,便見一人卧於榻上,周邊圍著梅嶺及數名軍醫,諸人皆是滿面愁色,眉頭緊蹙,彼此之間議論不休,好似一時拿不定主意。

徐三見狀,心中咯噔一下,立時汗如雨下,心慌意急。她屏住呼吸,走近一看,便見周文棠雙目緊閉,只著薄衫,而那原本雪白的衣衫之上,左肩處已被鮮血染透。

那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正隨著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不住地蔓延擴散。徐三看在眼中,直恨不得用手將那傷處緊捂,讓那溢出的血,全都回到他的身體中去,永永遠遠,不再涌出。

眼見主將來了帳中,眾人趕忙將情況一一稟報。卻原來兩軍交戰之時,金國有一行兵馬偷襲後方陣地,留守陣地的軍士雖在周內侍的指揮之下,將那些金兵殺了個片甲不留,可其中卻有一人,手持鳥銃,射中了周文棠的左肩。周內侍一直佯作並無大礙,直至得勝之後,方才手捂左肩,薄唇緊抿,命人召來軍醫療傷。

對於槍傷的醫治,無論是金國還是宋國,都還不曾想出行之有效的法子。軍醫雖說可以一試,可到了最後,能不能起死回生、平復如舊,實在難有定論。

徐三緊緊抿唇,將眾人所言一一聽入耳中。她雙拳緊攥,深深吐了口濁氣,立刻吩咐軍醫去准備療傷器物,而就在軍醫領命而去之時,榻上之人,忽地睫羽微抖,緩緩睜開雙目,遽然抬袖,抓住了徐三的手腕。

徐三一驚,立刻彎下腰來,一時也顧不上許多,雙手下意識便將他那結實的腕子緊緊握住。

她斂聲屏息,低下頭來,便聽得周文棠略顯虛弱,皺眉說道:

「……阿囡,屏退左右。」

徐三聞言,一下子紅了眼眶,暗想他怕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要屏退左右,口授遺言。她心頭發慌,忙不迭地頻頻點頭,抬手便將其余人等揮退。

營帳之中,燭火微弱,一時只余二人。

人之將死,他會交代何事?是和大金的這場仗,以後該怎么打?還是兔以後由何人掌管?抑或是奪嫡之爭,宋祁是否是可信之人?

徐三兀自猜測不定,一時之間,心緒翻涌。她忍了又忍,到底是未能忍住,眼兒一眨,便有淚珠下落,沾濕了周文棠的衣襟。

周文棠凝視著她,卻是勾起唇來。男人卧於榻上,薄唇微啟,輕輕說道:「阿囡……離我近些。」

徐三只當他身體虛弱,無力開口,趕忙俯身而下。周文棠卻是輕輕一嘆,又挑眉說道:「阿囡,再近些。」

徐三嗯了一聲,連忙又湊近些許,整個人都仿佛貼到了他身上去。她剛從沙場歸來,滿身血污,渾身的味道自是不會好聞,可周文棠卻是毫不嫌棄,只定定地盯著她面龐。

徐三見他不言不語,只靜靜地望向自己,心上咯噔一下,還以為他將要沒了聲氣。她立時慌張起來,想要起身去召軍醫入帳,哪知便是此時,周文棠忽地抬手,輕輕掐住她那小尖下巴,迫得她低下頭來,不得不又湊上前去。

徐三反應不及,猛然之間,只覺唇上一涼,卻竟是他印下了一個吻來。

同樣是強吻,韓小犬熾熱而又濃烈,幾如攻城掠地,恣意侵略,而他卻如春風吹絮,霞輕拂,淺嘗而輒止,溫柔到了極致,也撩人到了極致。

周文棠松開手之後,徐三尚還在發著怔。

她睜大雙眼,盯著周文棠,幾乎懷疑方才那個吻,不過是個意外中的意外,又或者,根本就不曾發生。畢竟在她眼中,那一聲阿爹絕不是白叫的,周文棠之於她而言,如父如兄,亦師亦友,可在這人世間,哪有父兄師友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