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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37 字 2021-02-21

三抬眼一看,只見來者身披鶴氅,雍容俊美,不似塵世中人,正是連日未見的周文棠。她稍稍一怔,不由將他盯住,只見他自那郎君懷中,隨意一摸,便搜出了兩個火筒來。

這火筒,徐三熟悉的很,乃是將火/葯裝入粗毛竹筒之中,威力不小。她眼神一冷,底下人立時反應過來,連忙齊齊上前,將那人壓住,一邊扯開他的衣裳,將那成捆火筒,小心抬出,一邊又將他手腳死死綁住。

那郎君抽抽搭搭,哭了起來,雙腿發軟,站立不穩。徐三瞥了他幾眼,又令人去離宮城最近的遞鋪部署,接著嘆了口氣,對著周文棠道:

「你今日來的不巧,姓崔的怕是嫌我太閑,又給我惹了這亂子。雖也可交由開封府衙,審問處置,但我實在不敢放心。」

言及此處,她忽地勾唇,邁前一步,湊近他身側,仰著頭低聲笑道:「既然姓崔的,千方百計,想要毀掉折子,還妄想引我入局,連帶著將我也炸個粉身碎骨,我這回可不能輕饒了她去!走,咱們去遞鋪,親自把那折子,呈到官家案上!」

她身著紫綺官袍,只簡單綰了個高髻,不曾描眉畫眼,亦不曾佩珠飾翠。四下玉壺光轉,魚龍漫舞,那花燈光影,深紅淺朱,皆映在她眼底深處,更使她平添數分俏麗。

恍然之間,她不再是年近三十、身居高位的徐總督,好似又變回了那個十七歲的少女,明眸皓齒,目秀眉清,會含淚追挽情人,會高談雄辯,捍衛心中正義,還會在她的每一封訟狀之中,都暗暗藏些巧思,犀利之余,亦有詼諧,引人莞爾。

周文棠還記得,十年前,他翻閱當地案宗,碰巧看到了她所寫的訟狀,越是深讀,越覺得這執筆之人,絕非凡俗,這才起了結識栽育之心。他雖不悔此舉,卻也不敢斷言對錯。

他希望她在這宦海官途,平步青雲,甚至走得更高更遠,屹立於王朝的頂點,權力的巔峰。然而即便是他,也隱有憂慮,只怕到了那時,她的眸中,仿若深潭,浸滿了無邊的黑沉,再映不出一絲光影。

男人一襲鶴氅,立於道旁,凝視著她,噤然不語。而徐三見他久久不言,心生疑惑,抬袖戳了他一下,又對他道:「怎么?你嫌我莽撞了?」

周文棠聞言,搖了搖頭。他眼瞼低垂,露出袖中奏章,沉沉說道:「你不必去急遞鋪了,鄭七的奏章,我已派人取來,將由你親自送上龍案。」

徐三一驚,這才反應過來他今夜過來尋她,不是為了與她游逛這上元燈市,而是心知她報仇心切,所以才將折子送來,讓她解恨報怨。

她接下奏章,怔怔地看著周文棠,只見男人又從袖中取出一物,正是用紙包著的稠糖葫蘆。因他焐得久了,糖畫微有融化,原本是只兔兒,如今已糊成了四不像,便連淡定如周文棠,都蹙起眉來,難得露出尷尬之色。

花燈融融,他一言不發,但將蜜糖兔兒遞了過來,徐三見此,當即張口,咬住兔耳,沖著周文棠一笑。二人相對無言,卻也別有情致。

只可惜二人皆有事在身,不可久待。周文棠要在城中巡察,為防崔氏情急之下,再生事端,而徐三則急著進宮,將折子遞上龍案。徐三囫圇吞棗,幾下便將兔兒拆分入腹,嘴邊還帶著糖渣,便對周文棠正色交待道:

「你一定要當心。狗急尚且跳牆,崔氏更是喪心病狂之輩。方才那名郎君,身子虛弱,盜汗不止,多半被喜雨膏禍害了,不得不為她所用。我猜,今夜開封府中,應該還有許多男女,身上藏了火筒,偏偏到處都是花燈,一點就著。」

「你快讓差役上街,見著裹著襖還盜汗的、形色可疑的、神情恍惚的,先拿下再說。眼下還未到東窗事發之時,崔氏肯定還心存僥幸,不敢放手一搏,只要我們小心應對,定能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