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么還把照片擺出來?」
「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種恨。」她說,「所有人都告訴我,他就是個小混混,滿口謊話,本來就不講什么道義的。這是什么破理由?吳笑義這個傻帽真以為自己能把他拉回正道,不可能的。」她的眼神落在那個紅頭發男孩的身上,握著相框的手指一點點緊,「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人給他一點教訓。我雖然不能對他做什么,但至少每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都要把我的恨毫無保留地表現在他面前。」
「我要讓他記住,他的命是誰換回來的。他每天躺在沙發上抽煙喝酒的那種『自由』,是有人用一輩子給他的。我希望他愧疚,然後帶著這種愧疚一輩子吃不好睡不著。」
說完這些話,吳笑慈突然笑了笑:「是不是嚇到你了?」她彎腰放下照片,「我可不是什么聖母。」
「沒有。」白朗搖頭,「我覺得你說得挺對的,幾乎快要把我說服了。」
「說服你有什么好處?」吳笑慈挑眉。
白朗認真地看著她:「你再多說兩句,下次我見到他的時候就通知你,我們倆給他套上麻袋揍一頓,也能解氣。」
吳笑慈笑著搖了搖頭:「哎,你挺熟的,是不是以前也這樣干過?」
「我沒有,不過我們局長做過。」他說。
「汪局長?」吳笑慈皺眉,「不會吧,之前開會的時候看她雷厲風行的,怎么還有干這種事兒的時候?」
她是跑政法口的,之前在發布會上也經常見汪局,印象中是個四十多歲,很神很干練的女強人,開會的時候臉上表情都一絲不苟的,氣場很強,偶爾對視一眼還忍不住讓人哆嗦一下。
「別看她現在這樣,都是裝的。」白朗講道,「她那年攤上個不怎么樣的輔導員,經常和學生要錢不說,還明碼標價,整得整級人烏煙瘴氣,可偏偏這輔導員有背景,沒人整得動他。結果畢業的時候汪局帶著他們全班把他們的輔導員堵在回家路上揍了一頓,每個人還在麻袋上簽了名。」
吳笑慈張了張嘴:「哇,這么酷嗎。」
「還有更酷的。」白朗雙手插在口袋里,講故事時候的他眼里始終擒著一絲笑意,讓她好像看到了那個在萬溪村的白主編。
「去年警察學院百年校慶,她把那條麻袋實名寄了回去,說是捐給校史館。然後學校竟然真的接了那條麻袋,還在校慶當天展出。」白朗也參加了校慶,想起當時的場景,還真是忍俊不禁,「那個當年的輔導員,快六十的老頭在校史館直接氣得差點沒喘上氣,」
「哈哈哈哈哈!」
吳笑慈已經笑得前仰後合,「那,那後來呢?」她擦擦眼角的淚花,問。
「後來我們局去年的神文明獎就泡湯了。全局人堵在汪局辦公室門口搞靜坐,嚇得她三個月沒敢來上班。」
第44章5月26日,18:27
吳笑慈聽了故事,雖然好笑,但其實腦子根本沒跟上耳朵。好在白朗這點眼力見還是有,講完「汪局的故事」之後,就放她去睡覺了。
身邊被熟悉的自己的味道包圍,她舒心地松了口氣,一翻身,對上窗戶吳笑慈沒由來的心慌,起身把窗簾全都拉上,房間瞬間陷入黑暗。
於是吳笑慈很快發現,這樣更慌。
她心跳加速,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那個封閉的,漆黑的洗手間。
就連牆上「滴答滴答」的秒針走過的聲音,都像是生命的倒計時。
吳笑慈一下子翻身,連鞋也沒穿,光著腳沖向房間燈的開關「啪」一聲過後,房間里明亮起來。
她站在房間門口,表情復雜地審視著自己的房間。
目光落在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