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體溫罷了。
他有過很多女人,可從沒留過任何一個女人在寢宮過夜。唯一的例外,便是若伊。
從遇上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特別的,特別到無法用任何的一切交換。
他還記得那是個大雨傾盆的夜晚,堪堪躲過了哥哥策劃的刺殺,可是受了重傷的他腹部傷口血流不止。靠著從母親身上遺傳的卑賤發色的掩護,他逃到了十三區,最終卻力氣難以為繼,腿沉重得就像連影子也有重量。
他靠在污水橫流的牆根,豆大而冰冷的雨點猛烈的砸在臉上,帶走了他身體最後的一絲熱量。他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在那個時候,少女撐著傘來到他面前。
她彎下腰,柔軟的手撫上他的額頭,少女身體中源源不絕的熱量透過肌膚相貼的地方傳遞給他,就像是暗夜行路的一盞青燈,雖微不可見,卻依然能照亮前路。
再等他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溫暖的屋內,腹部的傷口被人細心的照料過了,他勉力睜開眼睛,卻對上了少女清淺的微笑。
她笑著說:「你醒了,真好。」
房間內的炭火噼啪作響,少女眼中似有融融的光,仿若漫天星辰吸引著他身不由己的靠近。
東方既白的時候,在回中一夜無眠的潼恩頭暈腦脹的爬了起來,他站在窗前猶豫了片刻,最後決定去找她。
他一個個問過值守的衛兵,最後得知她在後花園中。
陽光未來得及熹微的時候,夜露依然厚重。
他遠遠的看見若伊正蜷著身子縮在花園中央那棵枝葉繁茂的魁拔樹下。
在粗拙樹干的掩映下,少女的身子是如此的單薄,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叫人想擁她入懷。
潼恩走了過去,樹葉在腳底發出四分五裂的聲音,少女猛的抬起了頭。
潼恩對上了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瞳孔中那了無生機的顏色,叫潼恩的心猛的一抽。
他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回去吧。」他的聲音里滿是揮不去的困頓和疲乏。
少女靜靜的盯著他的眼睛,然後搖了搖頭。
潼恩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些什么,最後卻什么也沒有說。
他彎下腰,將少女打橫抱起。
少女在他懷中猛的一顫,身子變得無比僵硬。
「……不要動……我……不碰你……」
男人像是做出了一個艱難的保證,他口中說出的應許,卻讓少女有點出乎意料。
男人邁開大步往回走,少女的發間盡是濕漉漉的露水,冰涼沁人。
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角。
這是他第一次不帶任何情欲的吻她,只是因為心底悄然滋生的喜歡。
大赦(微h)
人雖然找回來了,可是每當夜幕降臨,若伊總是下意識的縮在那張大床的床角。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遠離潼恩,遠離那場叫她無地自容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