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站在對面的丁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空氣中好像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流動。
這讓白簡感覺有點無形的緊張,他必須打破這份緊張。
「丁先生,我一會兒館里還有預約推拿的客人,得抓緊時間。要不,我現在就教你『五禽功』的入門技巧,好嗎?」
丁猛對著那張擦過臉後愈顯光潔的臉蛋咽了咽口水。
「行啊,把你直接帶到卧室里,想的就是這個事兒,嘿嘿,白師傅,我這人手笨,要是學不好,你可得擔待著我點兒。」
白簡笑了笑,「只要不是傻到一定程度,應該都能學的會的……」
教學剛剛開始。
「猛子你和白師傅還在卧室里嗎?你媽這會又感覺不太舒服。」
是丁猛老爸丁一凡略帶戲曲腔的宏亮聲音。
這毫無防備的叫門聲讓兩個人同時為之一震。
丁猛同學心心念念的業務學習,還沒摸到皮毛,就這樣流產了。
在送白簡回按摩館的路上,丁猛接連嘆了幾次氣。
白簡知道他心里的症結,更知道他心里的那份著急。
這種事大概只有發生在誰的身上時,誰才會明白那種痛苦。就像自己,在之前不知道他的底細時,會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太讓人反感,有一種不做那種事就不能活的感覺。
但是一旦知道了他有這樣的毛病,之前的誤解一下子便煙消雲散了。
因為對於白簡來說,他也是一個曾經被身體的病痛折磨過的人。
所以他太清楚地知道,一個人無論如何努力,卻對身體無能無力的那種感覺。
雖然自己的失明和丁猛的隱疾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病症,但是它們帶來的折磨,卻並沒有什么分別。
當自己跌跌撞撞,受傷不斷,努力適應在黑暗中行走和生活的時候,一樣有人在自己的身邊看熱鬧,甚至落井下石。
而丁猛的隱疾對於他來說,有口不能言,外面有多彪悍,內心就有多軟弱,本質上,也和自己一樣,是一個失去了光明的人。
只不過他的光明,是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而已。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丁先生,怎么一直聽你在嘆氣呢?還在為中斷學習的鬧心嗎?」
丁猛領著白簡拐過一個彎道,「嗯,是有那么點鬧心。白師傅,你別笑話我,覺得我這么大個漢子,總因為身上這點小事上心,有點太低俗了。我這個人,唉,怎么說呢,其實也並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白簡輕輕笑了起來。
「這倒怪了,丁先生,你怎么就知道我把你想成哪種人了呢?」
丁猛聳了聳肩,忽然伸手在白簡的下巴上勾了一下,又吹了個流里流氣的口哨。
「我知道,你和我接觸的時候,心里面一定把我想像地痞流氓差不多的樣子,而且還是個欲求不滿的大流氓,我說的對不對?」
對,非常對!看來,這個186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嗯,有那么點吧,但也沒那么嚴重。畢竟范范也跟我說了,你在外表上看起來還是挺衣冠楚楚,有模有樣的。」
丁猛被白簡說的話逗樂了。
「從小到大,還真沒有人送這么好的形容詞給我,也行啊,沒把我說成衣冠禽獸,我也該知足了。」